赵长安忧伤了三句话的工夫,咬牙决定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此刻听见说那黑店立刻又来了精神,“他们果然是一伙匪帮吗?”
老薛点了点头,“给你们下蒙汗药的那个店,是山上一窝匪帮开的。我们来这里时间不长,也是刚发现。”
“我天!幸好我们跑得快!不然真是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
“赵大侠不是大杀四方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吗?”
“啥?我?阳仔来这儿抓药的时候说的?”老赵挠头,“我就是偷摸弄死的,没干啥。”
“哦?”老薛眨了眨眼,“没干什么?那怎么弄了这一身的伤?”
老赵一愣,苦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被你看出来啦?这不是这次的,是旧伤。”
吴是何忙道,“是在下的疏失。”
“啊呀行了吧你,老薛又不是外人,你少在这儿没完没了啊!”
“你说什……”
没等书生反驳什么,老赵就抢着问老薛,“哎那黑店同伙还有多少?都什么人?我跟你说啊我发现那仨开黑店的身上纹着一样的猫猫图,还在隐蔽的地方……我早就知道!果然是有问题!”
老薛却没想放过刚才的话题,“你们两个……”
“咳。那个,图?什么样的图?”吴是何忙揭过。
老赵连形容带比划和他说了那个纹身的样子,吴是何听罢也没想到什么,“这我倒是不曾见过。听来并不是什么江湖门派,也许只是个本地匪帮?”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老赵不住点头,“后面来的几个,我倒是听见他们自称秣刀门的人。听那意思,好像是要找这猫猫山匪帮的晦气。倒是省了我的事了,让他们狗咬狗去。”
“怎么还有后来之人?到底怎么回事?秣刀门不是已经改邪归正,不做杀人越货的买卖好几年了吗?”
“这有什么奇怪?上梁管不了下梁的歪,狗改不了吃……”顿了顿,“它喜欢吃的那个东西嘛!”
吴是何一再追问,老赵便又细说了那秣刀门四人之事,最后说道他离开时也不曾见到山匪来援,也不知这两伙人打起来没有。
“也幸亏猫猫山匪帮反应慢,这几个秣刀门的又先到了,让我们一车人能跑了。不然他们一早就来,我们几个无辜过路的就真被包饺子了,一抓一个准。咱这回这运气,简直了!”
“你真觉得是运气?”老薛忽然问道。
赵长安又一愣,搓了搓下巴,若有所悟,“……啊……我明白了。你说老沈真想躲我们,又何必留你在这儿?我就说他不是那样的人。山匪没反应,该不会是因为他偷偷是给我们断后去了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只说不放心要去看看。”
“别呀,他的事哪有你不知道的?”
“他昨日便去了,我此刻又怎么能知道?”
“那你猜猜!”
“猜?”
“你猜的肯定和真的八九不离十。”
老薛笑着摇了摇头,“好吧,我猜他既然没在你们那里露面,那要么是暗地里帮你们收拾匪帮的暗桩,要么是去截他们的增援,要么就干脆去山上把那土匪窝端了。”
“端了?”老赵哈哈一笑,“这个好!我猜这个可以有!窝在哪儿呢?我也想去!哎你怎么没一起去啊?你也放心他一个人去啊?”
“我呀,”老薛摆摆手,“我现在武功全失,何苦去做累赘?”
“不会吧?你?”老赵一惊。
老薛没答话,兀自喝茶。
“……”赵长安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老薛这个人,他其实见过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他只知道这人武功智计都和沈潇不相上下,但这个人远不如老沈爽朗洒脱,不是个轻易与人交心的人,总让人本能地望而却步。不过这次见了,似乎这人身上的沉重在退出江湖的岁月里染上了几缕安宁的味道。赵长安敢和他说几句话了,却不太确定能不能多说几句玩笑,也不敢多问。
更不用说这人刚刚才跟他说了件他非常想忘干净的事。
但赵长安仍然毫不犹疑地把他当朋友。因为赵长安信沈潇,沈潇信他,那赵长安就信他。哪怕他名字不清不楚,身份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