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柒原本只是想当个和事佬阻止一场斗殴的,没想到最后莫名其妙地要被人挟持要去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地方。
“凭什么?你谁啊?柒柒才不会去呢!你快放开柒柒!”连不枝当场叫了起来。
“我说了我是竞陵杨耀生!你又是谁!”杨耀生的嗓门一点也不输给他。
“没听过!我是安陵连家庄的连不枝,你连二少爷!”
“没听过!”
“那是你孤陋寡闻!”
“孤陋寡闻的人还好意思说别人孤陋寡闻!”
“我不跟你们江湖人一般见识!”
“我不跟你们孤陋寡闻的公子哥儿一般见识!”
“哼!”
“哼!”
两人一起瞪圆了眼哼了一声,像极了两只马上就要互啄的斗鸡。
“总之柒柒是不会跟你走的!你放开柒柒!”
连不枝口里叫喊,手上也没闲着,抠了半天也抠不开杨耀生抓阿柒的手,发现阿阳也正在为这个问题发愁,几乎以为自己要获得生平第一次和阿阳和平共处的机会了。
哪知阿阳却不屑于和他合作掰开抓阿柒的手,而是另辟蹊径拔刀就砍杨耀生的胳膊。杨耀生哪里想得到刚刚才并肩作战的盟友因为这么点小事说翻脸就翻脸,赶忙撒手,到底还是被阿阳的刀划破了皮。还没来得及流冷汗,又连躲三刀,退到了两步之外。
“我说你……你……”只见那杨耀生刚想说句什么,却好像是没站稳似的,晃了两晃,竟再也没找回腿脚的感觉,软泥一般倒成了一滩,一动不动了。
阿柒吓了一跳,一眼扫向阿阳。
“我没杀!”阿阳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哟呵?装死是吧?像这样讹钱的本少爷见多了!不会上你的当的!快起来!”
连不枝一句话的工夫,水肃芹已经快步跑到了杨耀生身边,探鼻息翻眼皮抓腕子一气呵成。
“别过去!你当心他讹你啊!”
水肃芹充耳不闻,不由分说践行着自己“不会见死不救”的诺言。
“别管他啦!我们快走吧!”
连不枝再怎么说也没用,水肃芹已经和黄芪两个把人事不知的杨耀生翻了过来。
“喂!你们……”连不枝见小大夫眼里没他,只好转向阿柒,“柒柒,我们走吧!”
阿柒却没空理他,只顾担心那个杨耀生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原本是看他势单力孤遭人围困前来救人的,反倒把人救死了算怎么回事?
“芹兄,如何?”
“药效起了,没事了。”
“……原来如此。”阿柒这才想起来方才小大夫给那人吃过一粒药,原来是他把人药倒了啊!
肃芹看了她一眼,只好继续解释道,“内服应急伤药初时镇痛提神,后期镇静安眠。此人伤势不重,放心。”
说罢,看着阿柒,似乎在问她怎么办。
阿柒略一沉吟。这闲事是自己做主要管的,事已至此,难道还能扔在这里不管吗?
“抬上车吧。阿阳,帮忙。”
水肃芹和黄芪立刻动手,阿阳也去帮着抬人。连不枝左看看,右看看,自己“哎呀”了一阵,结果还是上去帮忙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伤患塞进马车,阿柒带头跟车步行,将车内留给大夫和伤者。一行人并马车踩着斜照的夕晖,在摇曳的绿丝绦间穿行,缓缓向柳林城而去。
“不过柒柒你好厉害啊!几句话就把那些人打趴下了!”连不枝又开开心心开腔了,方才阿柒两次拂逆了他的心意,他似乎也并没有很在乎。
“哪里有,”阿柒笑答,“我不过是碰巧认识那些剑招罢了。”
昭昀剑法,阿柒只听过,今日是第一次见。但一见便知,所谓“昭昀剑皓晔剑皆出光华剑”的说法果不其然,这些昭昀飞星所使的剑和光华派式样一致不说,剑法她看着全都似曾相识,有几招她甚至已能看出是化用自光华派哪一招。阿柒便是凭借这份熟识,出言帮了杨耀生。
光华派自立派至今,一百二十年整。漫长的年月,数不清的动荡,也少不得有过几次弟子破门而出自立门户的事。昭昀派祖师便是这么一位。昭昀派传承至今也才不过第三代,派内皆是女子,擅长华丽繁复的剑阵。绰约之姿,挥剑成舞,见者少闻者多,越传越令人神往,昭昀派也有了几分名声。这一代昭昀掌门对待光华派是个“同宗同源同气连枝”的调调,逢年过节礼数周全,真心如何倒是不曾知晓。反倒是与同出光华的皓晔派,表面互帮互助姐妹相称,背地里互坑互害的故事传的沸沸扬扬。至于这几派究竟有何陈年恩怨,昭昀祖师当初为何要离开光华,是和平分家还是反目成仇,如今谁也不知道了。
杨耀生昏迷不醒,水肃芹携黄芪一家照料,阿柒与连不枝一路谈笑,不知不觉进了柳林城,连家的酒楼“连来楼”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