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好阿阳乖乖睡觉,是阿柒睡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她原本还想回味一下与何兄的谈话,哪知刚一闪念便听见红藤催她起身梳洗了。
天光大亮,夜聊的内容已忘了一多半,但那时而艳羡时而疏阔的心情却还记得。阿柒打算努力尝试一下无视外界纷扰专注本心所愿的人生态度,好好过每一天,好好活着。所以她决定了不会让阿阳离开,毕竟想寻仇随时都可以。
既然这样决定了,就行动起来。用饭服药毕,阿柒拜托红藤准备了针线,又翻起了衣箱。既然说好要阿阳留在这边,那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轻易让人看穿出身。刀不好换,好歹找些破布把刀鞘裹一裹。
这一找不要紧,看见许多旧衣衫,勾起往事,眼眶又红了。
红藤默默找了帕子,却被白芷一把拦住。“姑娘可是不喜欢这些旧的了?”
这两个丫头虽然什么都不会问什么都不会说,但这几日察言观色下来,只怕也不是一无所知。
“过去我们也常用旧衣裳撕布条打绦子缝堆花的,姑娘这几件不爱看了,不如撕了!”
这倒是一个新奇的提议。
“也没坏什么,怪可惜的。”阿柒说完就觉得,仿佛是在说自己。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爱了就合该撕了它,咱还能听个响!”
姑娘家之间似乎总有特殊的默契,并不需要额外的交流。阿柒很快发现撕衣服确实是一项痛快的活动,撕到后来已经和白芷两个人笑出了声,连跟在后面收拾的红藤都面带微笑,吓得阿阳一脸惊恐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不过不进来是不行的,阿柒很快就进入了需要拿着各色布条在他身上比划的步骤。她甚至试了给阿阳包块头巾挡挡耳朵,结果连红藤都被逗笑了,只好作罢。仔细想想其实不会有人像老赵那样凑到人家耳朵边上数环痕的,弄上头巾反而更惹眼。最后还是选定了几种不太显眼的颜色和花样来包刀鞘,差点耽误了白芷做中饭。待将一对刀鞘缝牢扎稳,日头都已经偏西了。
门外蹄声响起的时候,阿柒正和白芷讨论要不要再打两条带子把皮质的挂绳换掉。阿阳在院子里按要求僵硬地摆着造型,让刚进门的老赵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赵兄,你太夸张了。”跟在后面进门的吴是何用折扇推开了挡着门的老赵。
“何兄,老赵,你们来的正好,帮我看看,阿阳这个样子行不行了。”
“行行行有啥不行!阳仔,你要放松嘛!来像我这样!”老赵憋着笑搭了阿阳的肩膀,“我跟你说啊,关键是你要自己骗住自己说自己一点都不可疑,这样别人看你也就不会觉得可疑了,懂吧?”
“懂了,赵哥!”
这话阿柒倒是完全没听懂。
“赵兄,按你这样打扮,才比较可疑吧?”吴是何实在不忍心让阿阳就这么被教坏。
“不是就你还说我啊?你看看你自己,”老赵一脸嫌弃,“哎我说你就应该求求几位姑娘缝个荷包把你这个换了,你这走在大街上都招贼惦记。”
“赵兄原来惦记这个吗?”
“唉你小子骂人是吧——”
眼看这两个人又要吵起来了,阿柒赶紧插话,“布料倒是剩了许多,何兄不嫌弃,就给你做一个吧。”
吴是何忙道“岂敢劳烦姑娘。”
“不劳烦不劳烦,”老赵抢道,“就随便一做,做的糙一点才好,最好一看就让人嫌弃的那种,最安全!哎小柒你一个也是做两个也是做,顺手给我也来一个。”
说得阿柒都笑了。白芷骂着把手上一团碎布向老赵砸了过去,被老赵利落地躲开了。
“不过也不急,明天再做也行,现在嘛,”老赵重新回到阿柒对面,“咱出去玩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