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治病救人这件事上,水肃芹是认真的。
像赵长安这样凡事不走心遇事先逃命的江湖浪子,可能永远无法理解这份认真的深刻,以及因这深刻而牵动的爱恨喜忧。
“也好。蒙汗药通常也没有后遗症,能不用药就不用吧。”水肃芹收拾好了桌子,手上顿了顿,“都怪我,让小柒姐姐遇险。”
“怎么怪你呢?有你什么事?”
“我没发现酒水有异,也没能尽快把她救醒……”小芹捏紧了拳头,垂下了目光,“不,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她出门,不应该允许她离开永阳的。”
“啊?这也倒得太远了……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都还没说怪我呢!”
“赵哥你救了我们所有人啊!该谢你才是!”
“那这么说小柒还是你救的呢!要谢你啊!要不是有你的药方子,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不,救她的方子也不是我……”
“啊呀那也是你提前让阳仔背方子的功劳啊!阳仔你说是不是?”
“是!阿芹的功劳!要谢谢阿芹!”阿阳不知什么时候抓了肃芹的手,双眼灼灼地盯住了对方,“一直都要谢谢阿芹,碧恩,兰溪,船上,每一天,到今天!还有明天!非常非常谢谢阿芹!”
“我,我……”水肃芹一双原本灰暗的眼睛被阿阳的目光烧了个通红,一句话哽住了怎么也说不下去。
“好!别争了!就按阳仔说的这么定了!芹芹的功劳!”老赵一拍桌。
“功劳!”阿阳拍起了巴掌。
小芹说不出话来,扭过头抬长袖遮了脸。
老赵也跟着拍巴掌。
床边连婶也看到了这一幕,微笑着向老赵和阿阳欠身致谢。
把小大夫还没成形的自责打得魂飞魄散,只需要阳仔一个眼神。老赵微笑着看着这两个孩子,忽然生出了“年轻真好”的感慨。
不多时,黄芪端了午饭进来招呼众人同吃,这一节便算揭过去了。
水肃芹又给阿柒诊了一回,说虽然还没醒,但已无碍。老赵脸上终于又挂回了嬉笑,开始绘声绘色地讲昨夜今晨“赵长安大战三恶贼”的传奇。饭吃完了故事都没说完,小芹和阿阳,加上黄芪和连婶都听入了神,不知不觉晾了一桌子空盘都没人收。
“后来呢?”
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问,老赵猛一回头,“小柒!你醒了!”
众人皆是惊喜,纷纷冲上前去,各个心中的大石都落了地。
“后来怎样?”阿柒被七手八脚扶了起来,困惑道,“你们怎么都在我这里?”
“啊……那个……那个……后来自然是本大侠战无不胜啦!哈哈……”老赵支吾。
水肃芹则不由分说又给阿柒诊了诊,“好了,好了!”
阿柒更困惑了,“怎么了吗?”
“没怎么没怎么,是吧,哈哈……就是芹芹多事不放心你,是吧……那个……”
老赵这副能吐出花来的伶牙俐齿竟然支吾起来了,阿柒醒了醒神,左右看了看围着的这几人,又瞥见外面正中天的日头,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病了这许多时候,在各种情况下醒来都已经轻车熟路了。
“是我这不争气的身子骨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吧?对不住,多谢了。”
水肃芹摇头,“不,没有的,小柒姐姐!是怪我给你……”
“啊呀好了好了!没事就是没事嘛不说了不说了!”老赵打断,“小柒你感觉怎么样?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黄芪,咱还有饭吗?”
老赵一通张罗,肃芹坚决不许阿柒起床梳洗,把茶水饭菜端到了床边。老赵和肃芹两个喝着茶闲聊着,让黄芪和连婶伺候着陪阿柒吃了些东西。阿柒原本倒觉得没怎么,还想着起身,谁知吃饱了忽然就困的很,只好又躺下,不多时就睡去了。
“怎样?”老赵忍不住还是问了正在给阿柒诊脉的芹芹。
“没事了。这回只是睡午觉。”
“那就好……”老赵终于彻底放下心来,抬手揉了揉胸口,感觉那个大坑差不多平了。
黄芪和连婶忙忙碌碌收拾好了碗筷,又打扫了屋子,老赵就坐在一边,和小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此刻没事了,小芹自然劝赵哥去休息,但老赵总说等一会儿,远远的一直看着阿柒。
安安静静的,看得他都有些眼皮打架了。
“哐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