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锣响还绕在耳畔,这会子这人说话声音又这样飘忽不定,听得众人亦幻亦真毛骨悚然,不知是什么奇谲的内功心法,还是当真碰上了妖术鬼魅。
“哪里来的贼人,满口胡言!把他拖出去!”李老爷终于反应过来,指挥手下上前拉人。
可惜玉鼎帮弟子都没有三公子那样的身手,只能从台边往上爬。几个弟子还没爬上台,就不知被什么打了似的,哀叫着跌落了下来。
“再上!”
又一批弟子往台上爬去,又都吃痛摔了一地。
“再上!上啊!”
第三批也是同样的下场。一时间台脚躺倒在地哀叫不绝的弟子已经叠成了两层。
“各位玉鼎帮的兄弟们,你们也醒醒吧!”
“他李益何曾把你们当人看了?”
“你们为什么还要给他卖命呢?”
“你们很多都是本地乡里的孩子,”
“你们家里也受过李家不少欺压,”
“你们难道真的忍心就这样帮他姓李的欺负自己家人吗?”
“除了欺负人和收银子,你们跟着他李家还学到什么了?”
“这里有半点武侠道义吗?”
“你们心中的江湖难道就是这么个样子吗?”
“你们为什么还要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呢?”
三公子的声音左一句右一句,一会儿在天一会儿在地,可他人明明又站在台上,听得人后背一阵阵发寒。
“再上啊!别听他的!上啊!”
李老爷仍喊着,可是没有弟子愿意再靠近台边了。
“各位宾朋,你们可知道,这姓李的自从做了玉鼎帮舒平分舵舵主之后,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台上那位三公子说道,“原想等大家酒足饭饱再说这些的,不过也罢,今日这酒菜原本也是上不齐的。”
三公子话音刚落,角落里忽然站出几位老农,争先恐后向全场宾客喊道,“各位老爷,各位大侠!可怜可怜我们舒平的农民吧!今年年景不好,秋收还不知能不能收上来,余粮又都已经给李老爷交了租!为这喜宴,还要我们额外再交一份‘嫁妆租’,他嫁一回还不算,这又嫁一回又交一回!我们是真交不上啊!”
“我们村好几家都已经没米下锅了!”
“是啊!交不上他们就抢我们家儿女啊!你们评评理!哪有这样的事啊!”
“做下人做苦工也就算了,一个不如意命都保不住啊!我们村已经有两个都……”
几个农民抢着诉苦,早有玉鼎帮弟子上前制止,但这几人身侧有个农夫打扮的护卫甚是厉害,一个人一柄剑几次三番制服上前的弟子,保那几个农民畅所欲言。
“各位老爷,我是城南酒肆的,他们李家从我家拿酒从来都是想要多少拿多少,从来不给钱。这一个月连办两次喜宴,把我家都搬空了,还说不够!要我再找来!我哪有办法?我都已经什么都没啦!我活不下去啦!”
“我是城西肉铺的,我家也是!”
“你们在这里吃这么大一桌子,我们在家连口汤都喝不上!”
“我都三天没吃饭了!只能喝凉水!”
“我家也是!没法活了!”
这几个人七嘴八舌,虽杂乱,却恳切,满场宾客无不动容。更有素知玉鼎帮李家行径的本地人,忍不住暗暗摇头,叹气称是。
“你们……你们是要造反吗!”李老爷气得眉毛都竖了。
“你说对了!”三公子道,“你李家的好日子到头了!今天舒平百姓就是要反了你了!”
“哼,你算什么东西!放什么狗屁!”
“哈哈,我算不算不重要,这个说的算!”三公子说着,掣出了一柄明晃晃的宝剑,举在了眼前,“乡亲们怕你们,不过就是因为大家都是老实人,怕了你们拿剑的江湖人。那好啊,我们就按江湖规矩办!让乡亲们知道知道,你们这个玉鼎帮,如今是个什么虚有其表败絮其中的破帮派!”
“你……”
“舵主!舵主!不好了!”
李老爷刚气得想骂,就被一个飞跑进来的弟子打断了。
“外面,外面好些人,把我们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