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酸的公子连花草茶这等廉价之物都无福享受,在这里望着路边的野花望梅止渴吗?”雨妃笑道,白皙的脸上粘着新制的淡粉胭脂,他今天还特意点了几朵滚雪薰金的落梅,散散落落缀在眉心。我对他的妩媚女气见怪不怪,也是习惯了一般,顺着道扯着如水的袖子避开他就要往前走。
“没美色也就罢了,没骨气窝囊地住在新月阁也是苦了你。”他就着一金边绣线木扇捂面掩笑。
我看他带着一帮帮众起哄的公子故意挡道,知道他绝不会放过我了。
“听说太子居然召见了你一次?”他故作嫉妒地瞄了瞄我,“云昕遥,你怎么做到的?”然后故作神秘地与他的那帮同僚眼神交流,一脸高深莫测,忽然他扭紧了眉,笑道,“但是我听其他的公子说被太子召见的话凌罗绸缎绝对会是有的,即使那些不出名的公子穷酸落魄,也会被奖些许金银珠宝,可是云公子你……”
我没有表情变化,直视着他,对付这个人的尖酸刻薄,我自有办法,面瘫装傻。
“云公子你好像比以前更穷酸了……”他笑了笑,故作怜悯地看了我一眼,旁边的公子都跟着笑了起来。
每一次他要和我说话,无非是泼泼辣有羞辱羞辱我的处境出生,我被他泼多了辣油,也不想理他,但没想到身体却不争气地急剧发冷,我抓紧了拳头,咬咬牙,知道病又犯了。换是以前爬楼梯不喘气那劲,我绝对要把路上的玫瑰全部剪下来扎在你这小脸上当点缀。
“云公子你的姓也是假的吧!”雨妃突然冷不防地冒出这么一句话,这次我顺了他的意,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是,我无名无氏,家境贫寒潦倒,不似雨妃公子面容美丽,出生风月之所,一手遮天,一夜春宵,万贯皆入衣带。”
话语一出,唏嘘声一片,我也没闲情想要揣测他的脸色,拉着如水想快速离开那喧嚣之所,却不料身后的人像被泼了猪血般吼道,“好你个云昕遥,没钱没势一副穷酸落魄样竟敢当众羞辱我这得宠数年的雨妃,大伙上今儿非得把这贱人打得半死不活才解我心头之恨!”说罢身后的一群人一窝蜂地涌上来,自知祸事挡不过,我连忙推开如水,“如水你快回阁避避险,姑娘家身弱怎能抵挡这帮蛮人的拳打脚踢!”却不料如水别过身立马挡在我前面,颇为担忧地望了我几眼,对着雨妃他们大喊道,“不许你们打我家公子!”
雨妃和他的那群人面面相觑,以一种鬼怪的眼神看了看如水,后来挑衅般的讥笑道,"云昕遥呀云昕遥你也居然落魄到如此境界,居然懦弱到要女人帮你保护的地步。"
我看出了他的不怀好意,慌忙把如水拉到身后,淡笑,"什么事轮到我头上就是了。"
"你也知趣!"他突然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对身旁的那些人说,"给我上!"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料想到的一番毒打没有接踵而至,却发现身后一凉,听到如水的惊叫声,我身体不由地反应起来,转回头,却看见让我至今难忘的一幕,他们拽着如水的头发,把她拖到路旁的玫瑰花前,两个少年屈着她的手臂折向背部,一个身着蓝衣妖里妖气的少年压着她的后脑勺朝向玫瑰枝,"不!"就当我的身体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我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声。
第三章
冷骨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太子时,是我在绿云楼卖艺之时。
我会弹筝和做些机巧之物,爷爷死后,我便靠这些技艺来到烟沙国的都城雾郡找到了一份差活——弹筝。
绿云楼是雾郡名气不小的青楼,虽然与名震天下的落黛楼相比小巫见大巫,但在里生活的艺妓们却也锦衣玉食,生活比常人体面不少。
我在古筝上有些许造诣,况且面相不错,被绿云楼聘请为乐师。
一日,我在楼内在手指上绑上了玉指甲,如往日一样调音抚琴,却听老鸨说楼里将来贵客,我放下筝,也是微微一笑,应许了她的意,回房里去。
"等等,"老鸨突然看了我一眼,笑道,"云公子的真名真的是云昕遥吗?"
我颔首。
老鸨狐疑地看了看我,"你当初不是叫云敛影吗?"
我像是被人抓到了软肋一般,马上敛了脸上流露的慌张,"云某的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
她脸上的怀疑之情越来越重,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马上变了脸色,换上了她原来的狐狸脸,拿着镂空银骨扇,应和笑道,"也是也是,名字是个代号,云公子你的性格我也是知道,这么冰清玉洁的贵人,怎么会在乎名字名号这种糊在皮上的表面东西呢,"
"您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这句话十分别扭,一般来说,冰清玉洁本来是修饰女人的词语,但既然由老鸨说出,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了,不是逼你从了某位买你的客,就是要把你卖了,换而言之,死前给你美言几句,也让你自命清高,得意得意,客人一看觉得征服欲倍增,价格也就高了。
老鸨接下来的眼神更让我感觉奇怪,她用一种犀利的眼神打量我全身上下了一番,那种眼神像是在评量一件货物一般,她突然笑了笑,醒悟了一般,"云公子呀云公子……"
我勉强挤出微笑回应道,"怎么了?"
她又靠近了一点,又用那种诡异的目光看了我几眼,叹息道,"我可真是看不透你!你看你,你长得明明这么清秀,却留在这里抚琴待客,害得自己的收入那么微薄。"
"没什么,清贫乐道便是好。"我垂下眼,抚着筝,想平息心里被这聒噪女人搅出的烦闷。
"你还记得当初我劝你当倌吗?"
我的手指划过筝丝,心里的烦闷达到极点。
老鸨完全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她接着问道,"你还记得当初的空公子吗?"
空公子?话说到这儿我不知觉地收敛了心中的烦躁,这个人的确有几分印象。
当初老鸨第一次见到前来应聘的我时,就劝我去当倌,时过多年,她一直不死心。有一天我刚刚弹完了筝回阁的时候,眼睛向绿云楼三楼的木栏吊空展栏上望了一眼,然后就被在那展台上的人勾住了视线,吊空展栏一般是为前来绿云楼的贵客准备,能够在上面坐席的大抵是富贵非常或者声名显赫的公子,而今日在台上的人与以往锦衣玉冠穿得华丽花哨的公子不一样,他一袭素衣,发髻上插着高高的龙凤簪,几缕发丝就着发髻的边缘自然地垂落下来,映着格外苍白的肌肤在阁栏里析漏出的风中飘扬沉浮,距离隔得太远,我无法看清他真正的容貌,不过也是一瞥,却觉得这人的背影十分单薄,从那匀称削瘦的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孤独病弱的公子。啧啧,应该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公子,我个男人都连连看了好几眼。
还没有来得及看个究竟,身旁传来了那尖细腻滑的声音,"云公子?"
知道是老鸨,我收回了目光,抱着琴盒,微笑道,"妈妈好。"
"我怎么好的了了!"老鸨看来生气得狠,抛给我一记冷眼,突然观察到我倚靠在栏杆上刚刚收回向下俯视的目光,她问道,"你在看空公子吗?"
"空公子?"展台上那人叫空公子?
"空公子?"展台上那人叫空公子?
老鸨脸上顷刻间堆满了莫名的笑意,"也是也是,空公子那么美丽的人儿谁不想多看几眼,如果不那么家大势大,我绝对要把他收下来当我们楼的头牌。"说到这里老鸨突然停下来,看了我一眼,"你知道空公子指明你要让你待客吗?"
"待客!"我也是懵了,不过突然明白了待客的含义,连忙推辞道,"我的琴都破了,您说过他是贵客,如果现在让我匆忙上阵,恐怕是要不得!"
"怎么会呢?云公子。"她突然笑了笑,"'待客'是小倌做的买卖,你看你琴弹得那么好,别人刚刚听了,难不成还让你专门去他的客房里弹一遍,"
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怔了半天,觉得这老鸨也不看人,我从头到脚都是直的,于是做推辞状,义正言辞道,"我可不会做那种事,妈妈你还是另找别人!"
"这可是大买卖,我的小祖宗,这可是你的初次啊,委屈自己可以得千金,再说空公子长得那么好!"
"我不会答应的!"丢下这句话,我匆匆地离开,心里却一阵胆颤,那个在展台上看似孤独洁白的公子居然刚刚一直在听我弹筝,并且在听过之后居然想要见我行些押昵之事,光想想就让人奇怪,我认识他吗?
躲在阁楼里休息的我子自那天起就没出过门,我知道老鸨的为人,她心狠手辣脑子里总想着金银珠宝,以前曾经逼过几个帮助台演的戏子和琴师作倌,起初他们也和我一样态度强硬绝不服从 二没想到她使得雷霆手段,在他们的酒饭里暗下了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