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涌动后,月子涵登位,届时慕容楚便被封为国师。我母亲死后被追封的名号也便离不了“慕容”二字。
事情的发展向来戏剧非常,就在我母亲被追封名号的三天之后,我家被诛灭三族,所幸我是父亲去世后诞下,丧事和喜事不能共办,外人不知云家还有我个独苗,我才得以留有小命幸存苟活。一想到这里,我感觉拳头里的关节被捏得“咯咯”作响。家庭之情向来是骨头上盘虬纠结的筋肉关系,即便今世压根连父母的五官以如何方式排列组合都不知道的我还是很有感情的。
梦潇说她的姐姐是儒府也就是当今宰相府邸里的一个小婢,她知道一些关于云家的内部消息。比如说,云家被诛灭三族的三日之前,我舅舅慕容楚便与云家断绝关系,而这件事与儒府有脱不开的关系。
用脚趾头想,在战场上建立功绩的大臣在三日之后便被诛灭三族的原因,不是得罪了皇帝,就是得罪了仇家。
我无法探究云家儒家暗流涌动诡计纷争的细节,父亲好歹也曾是名震四方的朝廷命官右丞相,儒家权倾一国高居宰相之位,权利争夺下的尔虞我诈便不想而知了。
儒家若真害我全家,我定当睚眦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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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前院十分嘈杂,家丁和侍女们都忙忙碌碌地搬运一些东西,我出于好奇走过去看热闹,却发现个人负着手,优雅地立在院墙的一角。
是韩香礼,我立即感觉到无法形容的尴尬。心脏的疼痛和不允许软弱的自尊让我抬起头来,望着有些诧异的他。
他躲避了我的目光,大概因为当初拒绝我的愧疚。
“三国老爹送你的礼物是什么?”我向来讨厌浪费时间的沉默,随便找个理由开了口。
他怔了怔,然后从袖口中拿出一支银边笔口的朱笔,上面绘着青龙腾雾的微凸浮雕和纵贯笔身的锁扣状花纹,精美异常。
我接过笔时看了看他的唇,多么希望他和以前一样毒舌道,“轻点拿,别弄脏了我的东西。”但他什么话没说,仿佛与当初那个说永远与我没可能的站在月光下的韩香礼不是同一个人。
接过朱笔后,我的注意力可没放在它身上,而是死死地扣在一个仆人手中拿着着的玉簪红盒里,那个盒子十分熟悉,我以前见过。
我突然想起了那支碎掉的玉凤簪,咬紧了牙。
我记得第一次插着那支玉簪走到在炉灶烧火的徐大娘前,她曾经用异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后来梦潇和我一起提热水的时候就听到徐大娘和张大娘在嚼我的舌根。
具体内容不清楚了,只听到几个词,白双双,韩香礼什么的,后来提的我的名字时徐大娘还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紧紧盯着那仆人手中的盒子,突然知道了什么,再看看韩香礼的时候发现他也在看我。我一下子羞愤交加却又不知道如何发起,我如果现在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那盒里装着什么吧,他绝对不会说实话,然后摆一副公狐狸模样搪塞过去,突然我想起梦潇前几天天跟我说的话,
“如果我是知景你,我宁可跳河自尽也不活受韩公子的罪!”
我不由扯出一丝苦笑,眼神却甚是幽怨地望了望韩香礼,“韩公子,”我索性用敬语恭敬道,“以后选玉簪时长点心眼,给别的姑娘选的款式撞上我的了多晦气呀!你说是不是?”
韩香礼微怔,脸色刷得卡白。
我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离去,心却疼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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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老爹的四十岁生宴在城隍香礼画廊举行,我刚下马车,就被满目的红灯彩画吓了一跳。
韩香礼脊梁挺得笔直,在周围小姑娘爱慕的目光里把他老爹接到画廊里,我也牵着周氏的手,为她撩开画廊门前的精致幔帐,看着她步伐款款走进了画廊的后院,也准备进画廊的时候,周围突然传来一阵唏嘘声。
我条件反射地看了看周围,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公子抱着两卷画轴向我走来。
他走到我的眼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轻地问,“这里是香礼画廊吗?”
我点点头。
“姑娘可进一步说话?”
我满脸狐疑,但看着这公子还长得挺好看的份上拉开幔帐,下巴指向里面,示意他快点进去。
香礼在这公子进来的时候脸上闪过诧异,随即他冷下脸拉着我的衣角,“你怎么把他放了进来?”
我看着在后院正要开饭的三国他们把手指放在唇上,学那位公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韩香礼显然没时间跟我开玩笑 ,他直接拉着那公子想把他赶出去。
“你干什么呢?”我立刻护着那位公子道,“没看到他是进来办事的吗?”
“你护着他干嘛?”韩香礼突然有些恼怒。
“就凭他比你好看!”我心底涌起莫名的报复感,抓住那公子的手对他笑道,“来来来,公子你来,姑娘我为你做主!”然后当着韩香礼的面给他拉了一个凳子。
那位公子有些懵了,他有些搞不清状况,“我只是来卖画的的!你们……”
还未等他说完,我立刻夺掉他手中的画,在韩香礼那硬是要把我身上割下一块肉的眼神下把它们一幅一幅展开来。
刚刚展开时,韩香礼突然走上前来,脸上的表情就像刚刚吞下一颗石头。
头一次看到他这么失态的我把画完整展开后也被惊了一下。
第一幅是朵粉莲,第二幅是一个美人。
莲花清丽脱俗,颜色把握恰到好处。瓣朵饱满,花瓣的边缘线条圆滑。尚有几朵未开的苞儿衬在圆大的荷叶上,苞尖月牙口聚敛,合着粉淡的色似断线碎珠般零零落落缀在碧澈的湖上。
其实画面内容甚是一般,不过是粉菏,这类画作落在专业的鉴画师眼里,不过是再也普通不过的作品,但这幅画作实在太为绝妙,朱色毫笔勾勒一气呵成,衔接线条更是巧妙自如,如果说有最大的败笔,那大概色调调和不符常规,但正是这种调和方式使这幅画鬼斧神工中透出粉菏不该有的妖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