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佛语有说，凡事不可太尽、缘分势必早尽。木剑锋芒尽露，凡事做绝。大小鬼魔，往往很少能在他的桃木剑和黄符下幸存的。结果就是那一次杀了‘混沌’，算是触了地狱魔界的逆鳞。你们可能有所不知，‘混沌’实际上是上古魔物，多少和魔族有些渊源。’混沌’死后。魔界群魔盛怒，几个掌握了地狱魔界话语权的魔头，更是放言要灭了道家满门。”朱节顿了顿，长叹一声，“其实在那个时候，不光是诸子百家中的幻、墨、灭几家，就连道家内部，也看他木剑不爽。魔族说要灭了道家满门之后，其他几家都在隔岸观火，坐等道家覆灭。后来经过天人与道家斡旋，道家另外三派把真武门推了出来，彻底孤立真武派，任由魔族人处置。”

“真武门就被灭门了？”

“这真是，人心叵测啊。”朱节摇晃着脑袋说道，“事实上，过了将近一年，魔族一直没有派人。反而在百家中内部流传起了‘真武门不灭，魔族会灭道’的谣言。于是在道家中，有人按耐不住。在8年前的夏天，无为、纯阳、长生三派驱魔人将近数百名驱魔师，冲上真武门道场，重创了真武门。据说那场惨案，是百家有史以来最惨烈的驱魔人内斗。”

“其实这件事中，墨家也有人参与。”蒋梦瑶说道，“墨家门徒大部分是魔徒，很多人也对木剑咬牙切齿。”

“总之在混战中，木剑当场惨死。据说在木剑的身体上，光是蚀心腐骨黑符，就被人贴了200多张，还有大大小小的朱砂咒和红丝咒，基本都是最恶毒的道家驱魔术，[A1] 被用在了他身上。”

“那么真武门……现在还有么？”陈弱赢想了想，忽然说道：“你是说许符乙？”

“没错，木剑当时有最亲近的门徒两名。分别叫做连沛楠和许符乙。连沛楠在惨案之后，便被长生门收去，做了门徒。只有那个叫许符乙的，依然留在真武门内。如今真武门一派式微，许符乙行事却如同她师父一样，乖张怪气，戾气十足。据说许符乙驱魔，往往也是不留活口。甚至比他师父更甚，往往在杀魔之前，还要折磨一番。”朱节竖起食指说道：“有人说，许符乙才是道家中大魔。”

“但讽刺的是，许符乙其实是天人后裔。”蒋梦瑶忽然说道，“呵，你们天人常常嘲讽我们魔族做事残忍无度，其实在你们之中却有比我们更残忍之流。”

“哎，这毕竟是个案嘛。”朱节尴尬地一笑，摆了摆手说道：“在下想起了陈年往事，不由得把话题扯地远了一些。我们还是来谈谈沁园里那座鬼楼吧。”

“恐怕这是有关系的。”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陆丽娜忽然开口说道。众人看她，只见她一反常态，眉头紧锁，一副心事丛丛的样子。

她说道，“之前来时，我就感觉这里很眼熟。后来我观察了一下，才知道这个楼盘其实我来过。那还是4年前的时候，当时这个楼盘在建。以太集团曾经就小区中的监控，和我们家族的公司进行过商业往来。但是后来这桩业务就因为以太集团内部的人事变动，换了别的供应商。”

“以太集团[A2] ？”陈弱赢打断她说道，“沁园小区的开发商和物业管理不是L公司么？”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族曾经为了这个小区的电子监控投标，做足了关于以太集团的调查。L公司曾经是以太集团下的全资子公司，当时才成立不久，但是很快就独立出去了。归根结底，开发商和资金提供方是以太集团。那家在整个仙都都赫赫有名的财团。”

“以太集团，业务包括电子设备，智能交通，金融以及房地产。据说我们这个城市百分之九十的红绿灯都是以太集团下的一家子公司制造的。如果沁园小区的开发商是以太集团的话。朱节，我想你应该和我们解释解释吧？”

朱节一开始支支吾吾，尔后，看着众人不怀好意的眼神，不由得有些颤抖。终于，他不得不说道：“好吧，看来也是无巧不成书。没错，正如各位所知道的，以太集团的确是我们道家的产业。更早的时候，道家四大派为了解决门徒在现实中的就业问题，才注资成立了这家公司。但是我们没想到的是，它能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

“什么叫你们没想到？这明明就是你们道家的庞大产业。”

“并不全是。”朱节忙不迭地解释道，“以太集团的股权构成很复杂，虽然道家的人在其中掌握了51%的股份。但是其他的股权是由外面股东所掌控的。”

“但是这不能洗脱以太集团和沁园有关系的事实吧？”蒋梦瑶忽然恍然大悟，“我就说咧，为什么沁园小区内部的风水有一种道家的风格。原来根本就是你们道家的手笔嘛。”

“那我们回到魔楼的事情上来，实际上这也不排除是你们道家人为的？”陈弱赢逼问到。

“但是这不关我的事啊。”朱节有些语文伦次，解释的话语也有些苍白，“以太集团道家掌握的51%的股份中，四大派的人都有股权。就算是已经式微的真武派也有股权，而且股东是……我的天，貌似木剑也是股东之一！”

“如果木剑身前有遗嘱的话，在他死后，股权将会转让到其亲人——考虑到木剑生前并没有亲人和妻女，那么这份股权很有可能是转让给了他门下的门徒……也就是说，许符乙是有以太集团股权的？”蒋梦瑶开始步步为营地分析道。

“而存在着股权，就意味着也可能有管理权。开发商是以太集团的全资子公司，沁园的这个道家风水——我听说，根据夏晨和尹总的调查，这个风水完全是人为的邪恶风水，极其适合鬼魔的作祟——也有可能是许符乙故意而为之的？“陈弱赢接话道。

“对，现在问题有些清晰了。许符乙早在4年前就设下的局，现在暗线触发了，各个驱魔派系如果不是张总的话，或许早就进入沁园鬼楼了。”陆丽娜进一步推论到。

“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哦。”蒋梦瑶兴奋不已，“墨家的眼线曾经说过一件事，当时

一位刘姓的经理曾经要求尹凡和夏晨介入沁园鬼楼事件。这位刘先生恐怕就是整件事的缘起人。那个日期是1个多月前，也就是10月3日。刘先生的背景我们查清楚，是L公司的高管，不过也是以太集团数百名股东之一。”

“他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朱节连忙打断道。

“让我说完啦。”蒋梦瑶对着朱节狡黠地一笑，“刘先生其实也是道家中人。一个道家中人，却说自己不知道沁园鬼楼发生的诡异事件，并且还不知道沁园的风水。这个笑话也太冷了吧。”蒋梦瑶顿了顿，忽然故作神秘地说道：“当然还有更劲爆的，后来在第二天，刘先生就死了。道家一直隐瞒着这个消息，为什么？因为刘先生当时的死状——喉部看似被利剑一件刺穿，有人却在他喉咙里发现了桃木碎片……”

“许符乙也是用桃木剑的吧？”陆丽娜问道。

“没错啊！凶手很有可能是许符乙。”蒋梦瑶说道，“不过更诡异的是，尹凡却对这件事不知道？还在10月中旬见过他！你们不觉得这就像是有人杀了他灭口之后，假扮成他，继续布局么？”

朱节听时，额头涔涔地冷汗成片。他却已经全然忘记了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只是不安地盯着另外三人。

蒋梦瑶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尽情玩味着他这幅忐忑不安的表情。尔后，她还不忘煽风点火地说道：“我叫大家来会谈呢，本来就是想分享这件事的。没想到啊，好像无意中某人已经慌张了。朱节大师，你还有什么话和我们解释的么？”

朱节更频繁地摩擦着双手，尔后，他咳嗽几声，试图缓解这静的可怕的沉默。但是众人却好像审判官一样，纷纷带着一副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末了，他干巴巴地反驳道。

“我知道各位的意思。各位是认为，许符乙在鬼楼中养魔，设下陷阱坑杀来的驱魔人。但是这说不过去啊，许符乙的眼中一向容不下魔物，又怎么可能干起养鬼的事呢？”

“谁知道呢？或许是以魔制魔，她也乐得看魔族自相残杀。”蒋梦瑶很快就把他驳地体无完肤。

“要不我们来试想下这种可能性，木剑不是有两个门徒么？或许股权转让人并不是许符乙，而是那位叫连沛楠的门徒。”他边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双眼开始闪光，“如果以太集团的股东之一是连沛楠的话，他也有可能。长生派长于养鬼嗣魔。鬼楼的魑魅魍魉……”

“不可能！”还未等朱节说完，三人竟在同一时间异口同声地反驳。

[A1]木剑之死

[A2]以太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