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就好像死了一样，半天不见跳动。无数车辆被挤在了停车线之外，像是一头头被按住的狂躁野兽，喇叭声此起彼伏地交错，喧嚣地不行。而同样，在陆丽娜那辆还带着上次撞击旧伤的玛莎拉蒂中，讨论声也是响个不停。

两个女人，两个女骑士之间话，似乎漫长地比交通拥挤还要无穷无尽。说的是下午在位面某处紧急召开的碰头会，陈弱赢作为发起者和参加者之一，把那形容成了“朝&；六方会谈”。在这场会议上，来自东西方的驱魔人争吵了整整一个下午，得出的结果也和六方会谈的结果是一样的，什么也没有的出来。

“他们甚至连开会用什么桌子的意见都没有达成一致！”陈弱赢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哭笑不得地说道：“骑士团和神罚代言人的代表说，要用圆桌。沿用自亚瑟王就开始的传统，骑士配圆桌，才有坐下来谈的可能性。”

“也对，但是在诸子百家哪里，正式的会面需要用方桌，也是该死的传统。天圆地方，楚河汉界。东西方之间的界限需要划分清楚。”陆丽娜一边按着喇叭，一边搭话道。

“到后来把，干脆不要桌子了，大家都坐在小圆凳上。你也看见了当时的气氛，这哪里是谈合作的事情，简直就是互相宣战的前兆。”陈弱赢边说时，一边摇晃着脑袋。

“我倒是发现相比较门派宗教，神魔之间的世仇反而可以暂时忘记。你知道在诸子百家那边，道家代表朱节是天界的人，墨家锯子蒋梦瑶是魔界的。这两人平时不容水火，结果讨论的时候反而站在同一战线去了，逢骑士团必反，团结地不得了。所以我就说，要让骑士团、神罚代言人和诸子百家的人坐下来好好对话，简直比上帝和撒旦握手还要难。”陆丽娜说道。

“我也是想不明白，协商出一个结果为什么就那么难。他们怎么还能在这种细枝末节上产生分歧？”陈弱赢心有不甘地说道，“张总恳求获得各方驱魔组织势力的帮助，这件事上，这些外星人无论是让步还是妥协，给的条件都很明确了，姿态也足够低了，态度够诚恳了，怎么就是不行。”

“其实张总非常聪明。”陆丽娜略一思索道说道，“我就记得她说。‘我希望你们能携手一致，大家一起来解决沁园的群魔涌现问题’，这句话完全不简单啊。她其实明知道现在东西方驱魔派系的状态，有意说给我们，再由我们传达给骑士团听的。当时朱节也在场，估计也是和诸子百家这样传达的。”

“哦？”陈弱赢来了兴趣，追问道：“陆丽娜，看来冰雪聪明的你已经看出了玄机？”

“这不就是道家常常玩的一种叫‘平衡术’的斡旋手段么？这个术和驱魔无关，完全是政治上的。”

“你对诸子百家，尤其是道家研究地很深刻嘛？”

“毕竟在神学院里，有一门选修课就是研修道教文化的。”继而，陆丽娜继续说道，“其实这件事上，张总不是天真，反而老道地很。沁园的情况吧？说严重也挺严重，不过也不至于严重到需要全城各个派系的驱魔组织都出动的地步。张总给的条件很诱人，但是不足以满足所有的驱魔组织。”

“二桃杀三士？”陈弱赢似乎有所领悟了，感慨道。

“不光是二桃杀三士，其实这些来自银河系外的外星人根本不希望任何派系卷入其中。尹凡是它们中重要的一份子，如今下落不明。当时同去的，我记得还有一假人工智能机器人吧，也是毫无消息。这其实就是他们内部的事，怎么可能甘心让外部势力插手呢？”

“对哦，外星人深谙此道啊！”陈弱赢恍然大悟，一拍大腿，“与其藏着防着，倒不如公开和所有的驱魔人组织说出来。因为门派和宗教隔阂的关系，这下反而没有哪个组织会贸贸然地介入，相反，还会死心塌地如张总所愿，反过来监视其他驱魔组织的动向一样。”

“喏，就像是我们两个人也在互相监视对不对？”陆丽娜像是开玩笑似地说道。陈弱赢听时，不喜反笑，学着她，用怪异的腔调说道：“对对对，每个组织只能出一个人，用来监视其他家！哈哈哈！”

而在车窗外，瑟瑟的冷风忽然骤起，深秋变冷的前兆，悄无声息地席卷整座城市。以至于当车流开始移动时，车内的陆丽娜和陈弱赢，互相之间竟再也没有多讲一句话。

一个小时之后，当玛莎拉蒂停在了沁园小区不远处的一个酒店时，两个人影便迎了上来。车门被打开时，陈弱赢还以为是酒店服务员，心想这个三星的小酒店，服务还挺周到。没想到定神一看，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老一少，分别是道家朱节和墨家的蒋梦瑶。这对组合什么时候凑到一块去的，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会来到这里的，陈弱赢心里充满了疑问。

朱节鞠了一个躬，尔后搓着双手，说道：“在下在此等候多时了，也知晓两位要来，特意提前在顶楼为两位订了两个房间。”

蒋梦瑶不适时宜地说道：“是呀是呀，附近的旅店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被莫名其妙的驱魔人订满了，也是我们来的快，选了视野最好的一家酒店。”

这时，陆丽娜下了车，提着Gucci包，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继而捂嘴笑道：“两位真是勤快啊，不愧是Z公司的人，做事就是靠谱啊。”她还可以在Z公司几个字眼上加重了发音。

而在陈弱赢这边，心里想的却是，你们道家墨家倒是盯地挺紧啊，连房间都帮我们订好了。不过在这番气氛下，她也不能直说心中话语，于是一语双关地说道：“大家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既然是张总要求的，也要尽力而为，是不是？”

蒋梦瑶的面庞上闪过了一丝尴尬。毕竟在Z公司里，她并不是直属于张总领导，更不要说和陈弱赢等人同属于一个部门了。不过很快，她提议道：“是呀是呀，这个时间点比较尴尬，不早也不晚。要不等会儿一起去吃饭，然后到我房间里，大家一起讨论一下阴字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