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率其实是假的，巧合本身是无数事件可能性集合的反集。在命运的面前，看似不可能的事件，只要符合命运的期望，就必然发生。

师父的子弹会拐弯。让一枚子弹，经过三次物理反射最终停留在欧盟的胸膛中，要完成这件事需要详细地知道大量的细节，此外计算弹道过程的复杂性，其运算量也堪比超级计算机的数十小时的浮点运算。徐慧梅怎么也无法明白，师父尘到底是怎么完成这看似不可能的谋杀。

尘说，只要给我目标的名字，我能杀死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美国总统。

事实上，她的确这么干过。那段记忆就像是一部让徐魅影难忘的电影似地，充斥着种种好莱坞式的剧情硬伤和逻辑漏洞。然而她却做到了。

“我们为什么要杀死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她问师父道。

阴暗的房间中，电脑屏幕散发着一股幽怨而疲惫的光芒。美国国家安全部的核心防火墙，就像是一道横亘起的耶路撒冷城墙。正在运作的防火墙破冰器则是一把不断敲击着城墙的匕首，用穷举账号密码的方法，以每秒数千次的疯狂频率刷新着数据。

“我们这样做毫无意义。”魅影和尘说道，“永远都不可能尝试出账号密码的。”

尘笑而不语，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动着皱巴巴的色情杂志。在这本书的扉页上，印着硕大的杂志创始人头像。这个人也是现在的美国总统。在7年前，他耗尽巨资，以一种小丑般的姿态登上了政治舞台。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对政治一窍不通的搅局者，却最终打败了敌对党的劲敌，荣登最高权力的宝座。

尘摊开了这一页，在徐魅影的眼前晃动，说道：“像这样的目标很多，他们生活在世俗中，反对一切科学的进步。像是大型强子对撞机的项目，在他们看来，不过是科学家为了满足自身好奇心的挥霍。他们更在意是民众的选择，因为民众是反智的，所以他们顺应‘历史潮流’，砍掉一切在他们看来毫无意义的科学研究项目——当然，也包括了前沿物理学对世界本源的探索。”

“可是师父，我们为什么又要站在科学的一边？”魅影耸了耸肩，“世界即将在不明不白中毁灭，任何探索都救不了。”

“你说得对。”说到这里时，尘的笑靥戛然而止。她忽然飞快地抓起藏在枕头下的乌兹冲锋枪，对着房间一侧的墙壁射出了一梭子子弹。

这番变故太过突然，连徐魅影都目瞪口呆起来。

师父完全像是换了个人似地，又飞快地掀开地毯。房间的地毯之下，藏着一个用于防弹防爆的迷你立盾装置。她把立盾立在地上，抓起把手猛地向上一抬。刹那间，一道菱形的防弹墙壁拔地而起，树在尘与墙壁之间，看似坚不可摧。

徐魅影还在疑惑中，房间中顿时子弹横飞。在墙壁的另一侧，入侵者在付出了两人中弹的代价之后，终于发现这所谓墙壁不过是一层薄到令人发指的三合木板，在手枪弹的射击下不过是一张纸。

横飞的子弹在徐魅影的小腹穿梭，把她的场子都拉扯了出来。在入侵者反击出现的一刹那，她瞬间失去了战斗力。当她瘫倒在地上时，透过余光又看到房间的木门被人用散弹枪破开了，一枚震撼弹在地上滚动的声音被淹没在枪声中……

“你怎么知道这个细节的？”她问尘道。

幽暗的灯光下，造型精美表面光洁的电子卡一分为二，却与一众肮脏而破烂的电工操作工具为伴。房间中弥漫着松香融化的恶臭。在尘的电焊之下，那两张被开膛破肚的电子卡就好比手术台上任人宰割的尸体。

她的另一只手还拿着镊子。不锈钢的尖头在电路板上小心翼翼地移动。细若游丝的电路导线，在镊子和电焊的双重作用下，一根接着一根地被焊起。这是一个复杂度和精细程度堪比微创手术的造价过程。她需要电子卡中的微小芯片焊住。直到这个芯片被成功地移植在了电路板上，她放下电焊，利用502胶水在卡片的塑料表面抹上一圈。

“就算是知道未来的话，也不可能知道地那么详细的信息。”徐魅影盯着尘额头的汗珠，又用手指了指电脑屏幕。那些浮动在雪白色网页之上的文字与数字，危险而隐秘，带着疑惑而警觉的眼神，凝视着屏幕外的人。

“你要知道，在国家安全的核心服务器中，有一个安全机制。一旦外界的访问不断地尝试账户与密码之后，防火墙便会反向锁定入侵的IP。快速机动部队将会在5分钟之内的到达IP所在地。”尘用眼神呶了呶房门，“紧接着，他们会在不经过警告的情况下，直接破门而入。如果入侵黑客稍有反抗，他们便会大开杀戒。”

“但是你知道账号密码？”徐魅影说道：“我和你之间的人生轮回中，存在这样的身份？”

“有过，但是我不想用那个办法，那太轻松了。”尘边说着，开始伪造第二张电子ID卡。那是为徐魅影准备的，“这是我自己新创造的剧本，我不想弄的那么麻烦。”

“可是这样更麻烦吧？”徐魅影越发不解，“无缘无故地，你要去杀美国总统。又在无缘无故之下，你还要用这种普通人才会用的办法。”

“因为我想验证一个新的规律。”尘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微笑着抬着头，“真实的历史上，美国总统特朗普没有被暗杀吧？”

“创造一个新的平行宇宙分支吗？”

她笑而不语，继续低头操作着。有了第一张伪造电子卡的经验，第二张为徐魅影准备的电子卡，她很快就完成了。尔后，她把两张电子卡挂在衣架上。

她又做出了一个令徐魅影匪夷所思的动作。那两张电子胸卡还在衣架上晃动时，尘已经趴在了地上，左耳贴着地面。不多久，她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愉悦万分地说道。

“这次入侵成功了，他们没有来。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