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远古初时，天空崩裂，极光在天穹蔓延。碧空崩裂之时，炽热强光倾泻而下，横扫大地。强灾即至，名为女娲的绝美的蛇人飞升而起，手捧璀璨夺目之瑰石，于苍穹裂口曼妙舞动。瑰石于一瞬间化为齑粉，从天际而下，笼罩四周方圆，挡去了那从天空裂口处泻下的光与火。

她看到灾难过后，补天的蛇人带着满身的伤痕，与其兄蛇人伏羲结为夫妇。数百年间，伏羲又领悟天地阴阳五行之理，开创八卦之术，占尽世间气象、夜空星象、命运伦常，又授予其部落中子民结绳记事，结网捕鱼。待族人繁衍安定之后，伏羲又教其民文字与乐律，变革部落内部婚姻风俗习惯。时光如流水般流逝，数千年之后，伏羲死前又划分神州地界，将其分为九州，任命人与蛇人共同统治之。

她看到炎帝神农，以蛇人之躯尝遍百草烈毒，记下数以千百种的草药毒性与功效，教后世人药理医术。亦是炎帝参悟天象地理与农植规律，划分五谷杂粮，并发明农具，教民稼穑饲养和生火之术。

她也看到了战争，被称战神的蛇人蚩尤率九黎部落与其兄81人鬼神数万之众，气势汹汹兵指涿鹿之原。战时，鬼哭狼嚎，迷雾漫天。绵延无尽的迷雾中，蚩尤与黄帝大战九场，不胜不败。最后一站，同为蛇人的黄帝以星斗为象，又得玄女天助，唤得应龙雷兽，呼风唤雨，最终将蚩尤斩杀于冀州之野。

她还看到了更多更多的蛇人踪影，在漫漫数万年的原始时代中，贯穿于神州各地。随着时代越向前推进，蛇人的踪迹越发地难以寻觅。一直到了商周时代，蛇人最终从神州消失。记忆变成了故事，故事被代代相传成为了历史，而终焉，这些历史被逐渐遗忘，变成了人们心中的传说。

蛇人一族最后的辉煌，像是回光返照般地出现在了汉朝初期。作为蛇人的最忠实信徒，儒家人曾经在汉朝时大兴蛇人文化的崇拜。然而就是着最后一抹的神迹布道，最终也消隐在战乱中。至那之后，再也没有蛇人的踪迹，亦没有对于蛇之神的朝拜。

“那些上古传说的巫术占卜之流，大部分随着蛇人的消失变成历史。”项目经理人总结道：“但是在这个纯粹的科学世界中，其实不存在任何的巫术或法术。那些巫术不过是初看起来像是神魔奇术的蛇人科学而已。在后世，也有人试图重新习练那些上古的法术，不过最后也变成了炼丹术一类的笑话。”

“蛇人为什么消失了？”

“一部分蛇人为了融入人类，而用生物技术改造了自己。他们的后代也和人类一样。还有一部分蛇人坚持要维系着蛇人文明过去的荣耀。”项目经理人摆了摆手掌，说道：“就像是濒危动物一样，他们的数量太少了，经过了几代挣扎式的内部通婚和繁衍之后，最后灭绝了。”

“那么这个世界还是存在宗教崇拜的吧？”

“在一段时间内的确存在。”项目经理人回答说道，“蛇人在上古时留下的高科技遗迹，在古人看来就是神魔的法术。那时的人类和我们真实世界的人类一样，也将这些法术之类统称为魔法。在后帝王时代和工业时代之间，这个世界上还流行着三大宗教，倡导全人类向真向善。直到信息化时代到来时候，几乎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类都开始相信科学，流行宗教的信徒越来越少，终焉为无。”

“这太可怕了，没有信仰的话，他们又为什么而活着。”陈嫣非嘟囔着：“这些没有神魔约束的人类，有的时候比恶魔还要可怕。”

“老板您说的对，所以这才是让我沮丧的地方。”项目经理人道出了心声，“这个模拟世界的过去和未来其实无比贴近真实的世界。如果我们的未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现在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么说，连更久远的未来也模拟出来了吗？”

“是的。”边说着，项目经理人一下将时间调节到了现实世界的几万年之后。陈嫣非这时看到，星空似乎变得暗淡起来。群星之间，还有无数黑色的颗粒静止着。

“信息化时代，量子时代、大宇航时代、星系殖民时代，科学帮助这个世界的人类走出了银河系。到了后期，几乎宇宙的各个角落都能找到人类的影子。他们以飞船为载体，征服了一个又一个的星球。在有智慧体的星球上，他们自诩为神。而在没有智慧体的星球上，他们自己创造智慧体。当然，人类成为神的原因很简单，他们需要更多的奴隶来帮助他们掠夺星系资源。他们的飞船采干了星球上的资源，又用一种名为戴森环的太空造物吸干了恒星的能量。”

“人类和蝗虫群没有区别了吧，到了这个时候？”

“是的，其实宇宙的资源和能量是有限的，而人类的繁衍和掠夺是无限的。”项目经理人说道，“在这个世界的模拟中，贪婪就是人类的本性。而科学就好像一个能将贪婪无限放大的恶魔法器。”项目经理人又将时间进度条向后拖动了一段，陈嫣非发现，剩余的进度条已经所剩无几。放眼屏幕，这个模拟世界中还在闪烁的星星也所剩无几。

“这是模拟世界第200亿年的景象。人类的科学已经走到了头。因为科学，所有人类都实现了自身的纯能化。”

“这倒是和第一次模拟过程很像。”陈嫣非插话说道。

项目经理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而且结果也很像，因为科学技术的巅峰，他们也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秘密。最终为了穿过界限——不是为了探索，而是为了掠夺其他宇宙的资源——他们集中了所有的能量，包括他们自己。”

“然后又是砰地一下……”陈嫣非听时，有些哭笑不得。

“然后他们没有打穿宇宙的界限。他们只是数据，当然不可能打穿系统，来到系统之外。不过整个系统却因为数据异常而崩坏了。这个世界连同世界中的所有人类就这样被毁灭了。”

“等等，这个世界的模拟结果，其实是说，因为科学，不加节制的最终获胜了？”

“是的。”项目经理人附和道，“这太讽刺了，我还以为魔法和科学的人类未来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