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爆发的第六天，当尸潮推进到距离仙都中武区核心以东2公里的位置时，终于停下如洪水般的攻势。以几条商业街为依托，驻防的军队稳住了阵脚，顺利的将形似马奇诺防线的防御圈闭合起来。一排排便携移动的合金高墙被暂时立了起来，在墙壁寥寥数个的出入口之间，军方又以数以百计的装甲车和坦克为二道防线，总算是扼住了灾难。

第七天清晨，零星的装甲车搭载着全副武装的生化部队，成小股地从高墙一侧的入口出发，目的是为了搜寻东沙区内的幸存者和调查生化危机产生的根源。与此同时，东沙区内又有一辆没有编号的装甲车出发，以一种主动避开搜寻者的怪异路线前进，试图穿过东沙区与主城区之间的军师方向，回到城内。

驾驶那辆装甲车的女驾驶员驾轻就熟。在行进途中，她既没有打开GPS也没有翻阅地图——路线似乎被她牢牢地铭记在心中，以至于她能够分毫不差地在任何需要改变方向的路口做出正确的选择。装甲车的车厢中坐着两个人，各自一身军装，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陆军制式武器，头戴没有信号只是当做摆设的军用通信钢盔，伴着装甲车在废墟中前进时上下颠簸。

“待会我们会通过一个关卡，千万不要下车，那个人会搞定一切。”徐慧梅指着前方的驾驶员说道，“那个防线上的军人不全是真的，既有我们的人，也有伪装成军人的驱魔人。”

希点了点头，她明白徐魅影的嘱托。她十分确定，驱魔人能够轻易地看穿她的本质，哪怕她穿着这一身刻意做旧的陆军战服。

此时，封闭的车厢又让她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人的记忆。在龙落败时，那些探员将头套罩在龙的脑袋上，尔后又野蛮地将他塞到车内。押解龙的过程中，他们就像是死了一样，面对他在恐慌之下提出的任何问题都回以令人窒息的缄默。偶尔，又有人敲打着他的小腹和后背，全因为他在惊恐之下的扭动，让他们感到不适。

谢天谢地，她是说话的，像是为了安抚希忐忑不安的内心。

一路漫漫，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徐慧梅说道，“其实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不止是这件事，万物都是这样。我在普林斯顿大学时，学过一门名为机械物理学哲学的课程。按照那些人在上个世纪提出的说法，只要按照牛顿的经典力学的描述，再加上一台计算力惊人的设备，人们就能掌握所有基本粒子运动的过去、现在与将来。又因为世间万物都是由这些基本粒子所组成的，所以理论上，所有物体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在计划内。这就是爱因斯坦之前提出的，所谓上帝不投掷色子。”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吗？”希初听上去时，有些难以自信：“命运是定好的么？”

“没错，在空间封闭的宇宙中，的确是这样。”徐慧梅笑着指了指希，又指了指自己：“你、我、人类、神、魔，小到一个基本粒子开弦，大到一个星系，都是如此。除非我们的灵魂不是物质，不然我们便是被宿命论控制的傀儡！”

“我很难接受。”希望着她的切切的双瞳，抱有歉意地说道：“人类说，很多都是概率。只要存在任何微小的可能性，那便会发生！就像是那三个牧师最后帮我们逃跑一样。”

“看来你看过阿瑟·克拉克的科幻小说。”徐慧梅说道，“那三个人必然会帮助我们，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如果你成为了我，你会明白的。”

“好吧。”希附和道，尔后她思索了片刻，话锋一转问道：“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从物理学家变成杀手的？”

那个女人听到希这样说时，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其实从一开始，我根本就不是杀手，也不是你记忆中那个人口中的徐慧梅。徐慧梅才不会有我这样的本事，她只是沉迷物理学并拿到了诺贝尔奖的学痴。她的一生也就是这样了。”

“那你是骗我的？”

“我说出实话时，没有人会相信。”杀手意味深长地说，“我既是他们口中的世界第一杀手影，从另一种意义上说，我也是徐慧梅，我甚至可以是任何人。”

“我还是不明白，这是你的一种能力么？”

“你就当是我的能力好了。”徐魅影说道这里时，装甲车停下了。女驾驶员打开车窗时，车外传来各种人的声音。正好，他们已经到达了防线。

女驾驶转过头来，将食指放在唇边，对着车厢内两人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姿势。一瞬间，又有人敲打着车厢后的门，大声叫着，要车内的人开门。

希紧张地僵住了，却没想到徐魅影大大方方地走到车门面前，一把打开了车门。车外的阳光像是洪水一般地泄了进来。逆着强光，希只看到了两个持枪的人影……

这天下午，包括灵媒人在内的陈弱赢一行三人来到了防线。穿过界限时，一名士兵从两侧的一辆坦克上跳了下来，走道陈弱赢身前，在胸划出了一个十字。不要过多的言语，只凭着这么一个简单的姿势，陈弱赢便认出了他和她一样，是披着某种社会身份伪装的驱魔人。

“中午发生了一件怪事。”那名士兵边说着，吐掉了咀嚼许久的口香糖。尔后，他又点上了一根烟雾，在缥缈的烟气中娓娓道来，“中午的时候，有人开着一辆没有编号的军用装甲车来到防线。但是守卫却像是什么都没见到似地，既没有进行病菌检验，也没有核对驾驶员身份，就这么让它过去了！简直匪夷所思！”

“车上的人呢？”陈弱赢边说着，在手中的手机上轻点几下，调出了一张照片：“是不是这两个人？”

士兵端倪了一会儿，尔后激动地说道：“没错，就是这两个家伙。除了武器，全身的行头都是假的，随便来个陆军士兵都能看穿。”

“然后呢？”

“还是让这两个家伙过去了——真是莫名其妙的特权。”士兵说道这里时，脑中细节越发清晰地涌现出来，“我和老王负责检查这辆车。你猜怎么了？打开车门以后，老王竟然说里面没人！”

“他们不会邪术。”陈弱赢说道，“平白无故，两个人总不可能在人的眼皮底下隐形的。”

“但这就很诡异了，除了我，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两个人视而不见，放任他们离开！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幻觉！”

陈弱赢的表情复杂，心中暗语道：看来叛徒还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