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控制了心智”的骑士们倒戈相向。当三把沾染着血迹和祝福符文的武器裹挟着杀气挥来时，陈弱赢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陆丽娜的代理机器人却先于她反应了过来。从机器人的背后伸出的六只机械手挥舞而出，金戈相交的一刹那，刺耳的尖叫声响起。尖音鸣响中，陈弱赢陡然间回到现实。在她的视野中，高大的机器人正与倒戈的骑士战成一团。圣光与火光在余霞中绽放，那三个人的影子忽然让她觉得无比陌生。

这是堕落天使？陈弱赢的脑中蹦出一个词语。那是在圣经中所描述的，背叛了上帝信任的天使。它们从天国坠落，落在撒旦的宫殿中，被火焰与沥青侵蚀，圣洁不复存在。天使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身边最信任的人？

陆丽娜的代理机器人大声喊道：“他们已经不是骑士了！”短短的一句呼喝更加鉴定了陈弱赢内心的想法，望着鏖战正酣的方向，她猛地握紧了匕首与左轮枪，飞快地朝着那一头跑去……

一番恶战，三具身穿黑衣的尸体倒下。她问其中一个尚未死去的黑衣骑士：“我们共事多年，为什么临了要背叛我？”

她问这句话之前，已经用圣术探测搜遍了他全身包括大脑在内的每一个角落。出乎陈弱赢的意料之外，叛变的骑士并没有丝毫被邪魔附体的迹象，甚至连被外界法术作用的痕迹都不曾存在。另外两具已经死去的尸体也是如此。

似乎正如他们自己所说，这一切的选择心甘情愿。

他支吾着说道：“你当然不会明白，自由选择的重要性……只要有神或是魔的信仰存在一天……人类就不是自由的。”

“可笑，这是你自己选的啊！”

陈弱赢说道这里时，已经快要死去的他竟然还挤出一丝微笑，像是获得了莫大的解脱似地。他望着虚空，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陈弱赢一开始听不清他的话语，直到凑近了一些才听明白。

“……15年的驱魔人体验，终于到头了……这原来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收获……”他说道这里时，完全沉默了，双眼涣散，那些圣术的光芒在他的眼中消失了。

陈弱赢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继而，她看向远方，迷茫的眼神在重重的血腥和烟尘之间徘徊。此刻，她感觉自己好像陷入到了一个巨大的失控迷宫中，不止是食尸鬼和影的踪迹，就连这些天来一系列的世间变故，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食尸鬼、丧尸爆发、尹凡一族的逃离准备、莫名倒戈的骑士……隐约之间，她觉得这些事似乎相互之间有所关联，但是它们之间的关系——究竟谁是因，谁是果，她手足无措，就好像面对着一道没有谜面的谜题一般。

陆丽娜的代理人建议说，再找到食尸鬼的踪迹之前，最好先处理更加重要的事。陈弱赢明白她口中的重要的事。一系列变故，让她险些忘记了自己一行人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其实来到这里本身就是的听天由命的，当他们一路步行回到杀手影最先出现的废墟时，陈弱赢还是没有想明白。

“我们捋一捋遇到杀手影之前的记录的话。”代理机器人指着自己的脑袋，陈弱赢明白在它那双电子眼的后面，藏着事无巨细的视频记录。陆丽娜就是依靠这个方式，在机器人终端的那一头，借助后台更为强大的计算中枢群，分析代理机器人一路上的见闻。

“不难发现，在我们到达之前，杀手影和食尸鬼试图翻开这块石板。”机器人指着那几块沉重而庞大的混泥土残骸说道。

“这少说也有几十吨重。”陈弱赢说话时颇为地不自信：“杀手影和那个食尸鬼能搬开它？”

“难说的，别忘了，那个食尸鬼已经不是血肉之躯。”代理人说道，“机械的构造体能够轻而易举地办到这些。”

这时代理人已经走道了废墟的几块石板面前。机器人的液压传动装置发出了类似气喘的声音，那块重达数十吨重的铁板缓缓地被她拨开。重重的石板之下，服务器计算机的一角裸露在外，布满沙尘的表面交错闪烁着红绿光芒。

“恐怕这就是她们在寻找的东西。”代理机器人边说着，将服务器主机从残桓瓦砾中拖了出来。陈弱赢注意到，这个服务器就想是下半身瘫痪的人似地，后半截已经裸露在外。服务器尾部的黑色电缆线跳动着火花

，依然忠实地将微弱的电流送入到服务器中，维持着它的苟延残喘。

“我还是不明白，不过是一台服务器……”陈弱赢张望着四周，看到了几面墙壁上所悬挂的铁钩以及铁钩上所悬挂着的腐烂猪肉，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等等，这里就是几天前被恐怖分子爆破的那座无人化屠宰工厂？”

陈弱赢还在疑问之间，机器人的手中伸出了数十个用于拆解服务器外壳的工具。螺丝刀与微切锯在服务器的左左右右运作了一番。很快，代理人便解开了服务器主机的外壳，像是娴熟地演示着尸体的解剖，将服务器的内部呈现在众人面前。

“数据硬盘没有损坏？简直是……”陈弱赢指着那一层层电路板的核心结构说道，显得难以置信。

“似乎之前的那场爆炸被精确地控制了范围，确保不会损坏屠宰场的计算核心中枢。”机器人挥舞着双臂，很快又俯下身去，用电热切割将那块形似方砖的黑色匣子从电路板上切离。尔后，代理机器人尽数拔去了黑匣子周围五颜六色的数据线，尔后又用从自己胸口伸出的数据线代替之。阅读数据花了很长时间，期间，陈弱赢一直在机器人的身边不安地绕着圈子。

机器人像是石像一般地凝固住了。它脑袋上的扩音器传出了陆丽娜的的声音。远在远端的陆丽娜诧异万分，诧异地自言自语不止。

“这一切是被计划好的！这真是一个疯狂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