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带来坏消息的使者一般没有什么好下场。像是在三国时期，刘备怒斩了东吴来的使者，只是因为他带来了关羽被杀的坏消息。而东吴孙权同样也用烹煮的方式将魏国前来的使者烧了通透。到了近代，更有僧格林沁直接枪杀了英国前来和谈的使者。

职业经理人深谙历史，隐约觉得自己的下场也会如此。虽然现在是文明时代，他和所要汇报的对象仅仅只是上下级关系。但是他心知肚明，作为以太集团和分支工厂之间的联络人，一旦汇报了这些消息之后，他之后的职业生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别无办法，所能做也仅仅是在进入办公室之前，一再检查着自己的着装。听闻这位新上任的CEO喜欢国学文化，他还特意穿了一身汉服，看起来就像是上朝的古代臣子。再加上他的身前，以太集团高层办公室外像是的古代的寺庙一般，廊坊门庭上镌刻着笔走游龙的文字，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来到了古代。

尔后，他双手捧着电子板，用身子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一股檀香气息扑面而来，在仙气缭绕的氤氲中，他只是撇了一眼在办公藤椅上的那个人，心里便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不觉得这是夸张的说法，她那精致的五官和昝白的皮肤，简直就是从画中走出来似地。那一身霓裳羽衣更是将她装点地有如天上的仙人。

见美人如斯，他高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按照常识来说，他想象不出这样的女子勃然大怒的模样。都说面由心生，这一任的CEO或许会比上一任那个喜怒无常的小姑娘会好伺候。

她睁开了在坐禅入道时紧闭的双眼，这一瞬间，经理人又感觉自己仿佛被洞悉，内心想的生命都被她看地真真切切。他甚至觉得自己拙略无比，丑陋不堪。

“汇报下最新进展吧。”陈嫣非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道。她干脆连介绍的环节都干脆省略了。

他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刚刚还准备好的说辞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陈嫣非干脆伸过手来，从他的手中将电子版拿了过去，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他越发懵了。他与陈嫣非的距离至少有3米以上，天知道她是怎么在一瞬间拿走了自己双手所捧着的电子“奏章”的。

“死了很多工人是吗？”陈嫣非翻动着电子版上的文件，依旧用那副口气说道。

房间的右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对青冥宝剑。他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仿佛在下一瞬间，这位新的CEO就会径直从墙上取下它，朝着自己劈来。他所担忧的除了一系列“事故”本身之外，更害怕她的平静。多年在职场上沉浮，他很明白CEO看似波澜不惊的表情和语气之下，往往蕴含着一股疾风骤雨。

但是理性想想，这一切又和他，和所有上报了此类事件的以太集团中层无关。他只是一个汇报人，将来自各个工厂情况上报信息汇总的那个人。现在，他也只有寄希望于陈嫣非同样能够理性思考。

“这就没了？”她很快看完了电子板中的照片。说到这里时，她纤细的食指在屏幕上轻点着，打开了一个又一个文件夹，试图从中找到视频。

而对于经理人来说，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是他职业生涯中最难以回答的。事情远不止那几张照片那么简单。这些事情不能单单只用“就”来形容。

“很好，死了15个人，没有监控视频。”就在职业经理人思索期间，她竟然数出了电子板中上百张照片中的不同受害者人数。要是放在以往，经理人一定会对她过人的速阅和速记天赋钦佩不已。但是现在，他除了战战兢兢便只有战战兢兢了。

“我们在仙都的5个智能工厂，均出现了这种情况。”他深呼一口气，还是决定说出来：“麻烦有点大，不过我们还是顶住了压力，继续生产。”

“我记得上一任CEO蒋梦瑶小姐，一直想为以太集团的无人化工作做宣传，宣扬全自动的工厂流水线的效率极高，产品质量也比人类工人加工出来的要可靠好几个数量级。怎么，难道这就是你们公关部门最后想出来的宣传策略——无人化工厂不需要人，所以要杀光工厂内仅存的人类？”

这是陈嫣非的玩笑话，经理人听得出来，但是还是觉得她说的话很奇怪，尤其是用人类这个词语，有一种说不出的奥妙。

他不得不尴尬地干笑两声，大有一副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不想的无奈神情。

“还是说竞争对手最后的反扑？”陈嫣非又开玩笑地说道，“因为我们在零部件加工上无可超越的优势，这些快要消失的竞争同行开始用谋杀来抹黑我们？”

“警方的口吻是……”他想了好半天才勉强组织出一套能够尽量将事件的危害度降低的说辞：“连环杀手可能存在着某种机械癖好，特别喜欢选择在这样的场景下谋杀。又或者说，这是某个反人工智能的邪教群体所为，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向科学技术示威。”

“没有监控录像全是瞎扯。”她一针见血地说道，“我怎么找不到你的监控录像视频。还是说因为害怕我，你刻意不敢放上去？”

“领导，我肯定不敢这么做。”他将头垂了下来，仿佛认罪一般，细声细语地说道：“吊诡的是，就是没有监控录像，全都是正常的情况。”

“你要是说杀人者是隐形的的话，更有说服力。”她眉头一皱，让经理人胆战心惊起来：“你们人类的这些科技，我知道地很清楚。光是那些工厂里的红外线温度探测仪，还有诸如压强传感器之类的东西，不要说勘测一个人，就算是工厂里飞进一只苍蝇也能探测出来，并记录在案。”边说着，她指着电子板中的一张照片，雪白的地面上躺着一副鲜红的骷髅“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工厂是做复合电路板的吧，全天候无尘化运作。车间周围至少有6道安检措施。这么大一具尸体都进来了，难道6道警报器全都坏了？不会那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