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VI

神族人耶和华称自己为使者，结束了这场延续了千年的末日战争。

耶和华在神族的城市中，被同胞装入冬眠舱中，尔后冬眠舱又被安装在一枚原本用于毁灭魔族地下城市的钻机核弹中。随后，神族将这枚核弹发射出去。穿过了地壳与地幔的重重岩浆，这枚核弹终于被魔族人所捕获。

当时，魔族人也很好奇，为什么神族人发射了一枚没有装料的核弹头。旋即，这枚核弹被他们放在一处加盖了无数防护措施的巨大核试验基地中。魔族的高层人物尽数站在试验场之外，通过障壁内的摄像头，全程观看着核弹被肢解的过程。一直到魔族的机器人们打开了核弹中的冬眠舱，耶和华被他们唤醒。

耶和华带来的第一个信息，是来自神族的疑问。他问位于魔族：“你们的能源还够用吗？”

这句话就好像数枚箭矢，射在了在场魔族高层领袖的痛楚。但是为了掩盖，他们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们魔族以地热为能源，只要地球不毁灭，我们种族就能永存不灭！”

于是，耶和华又继续追问道：“那如果有一天，连地球都毁灭了呢？你们又将何去何从？”

魔族领袖们开始沉默，尔后有人说道：“那么到了那一天，连你们神族都不复存在了吧？”

耶和华说道，“我们可以熬到太阳毁灭的那一天。”

魔族一方又是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人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忽然大喊道：“我知道了，是你们的能源也不够用了吧！核战几乎将地面上的海洋和江湖蒸发殆尽。而以核聚变为生的你们，却不能凭空造出重水！只要战争再继续下去那时，不要说太阳毁灭了，你们甚至都熬不到下个千年！”

耶和华说，“没有核聚变能量，神族还有太阳能。但是没有水，依我们现在的技术，恐怕都不够维持我们各自种族个体的生存，更不要说维系我们文明的工业体系了。”

“我们还可以合成水。”有人反驳道，“合成水的氧气和氢气，地球上到处都是。”

“氢气还好说，但是氧气从哪里来？”耶和华反问道，“地面的生态圈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你们还能在地表找到植物，进行光合作用生成氧气吗？”

“我们还有……”话说到这里是，所有人都沉默了。

正如耶和华的话外音所揭示的那样，就算按照神魔两族现有的科技体系，可以从地球采集资源，合成食物、水和空气。他们彼此的城市又不在地面上，依靠各自的能源科技维持。可是当未来，连用于合成的原材料都因为核战争而消耗殆尽的时候，他们又该如何生存？

耶和华又悠然地说道：“为了各自的信仰，我们可以毁灭。可是当我们自己都要被毁灭的时候，是时候抛下我们之间的成见，考虑继续生存的问题了。”

“信使，你难道是为了和平而来？”有人问到。

耶和华点了点头。

312 科魔同源

有人说，是科学杀死了魔法。是秩序的法则扼杀了混沌的规律。

也有人说，是魔法孕育了科学。是混沌的规律创造了秩序的法则。

现在，身在科学时代的人类无法现象那一千多年前的古代，在东方人的口中被称为巫术，而在西方人的眼中则是魔法，那个法术盛行的奇幻时代。

巫术和魔法改变了古代的许多历史进程。墨家偃师利用巫术，创造了今天看来几乎是神明造物的灵魂人偶

。道家张角，利用一本《太平要素》，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撼动了大汉王朝的百年根基。幻家的谢玄，以幻术陈兵，在肥水大败前秦的百万大军。随着诸子百家对于上古巫术的精耕细化，延伸出了无数基于自己门派的特有法术，并在幕后影响一代又一代的王朝。

同样在遥远的西方欧洲，被称为魔法的规则，让古罗马帝国的大军所向披靡。又因为魔法，古罗马帝国在高卢人的一次次进攻下分崩离析。因为魔法，亚历山大的大军完成了帕米尔高原上抵抗波斯大军的奇迹，并一路打穿了欧亚大陆，却在最后败在了印度人的魔法下。因为魔法，亚瑟王在梅林的帮助下开辟了一代王朝……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东西方人还不知道，自己所掌握的巫术或是魔法本为同源。直到马可波罗来到了中国，向大汗展示了来自西方的元素魔法。大汗的道家国师眉头紧锁，却发现这来自遥远魔法师所使用的魔法，实际上就是道家的符咒。又在后来，随着东西方进一步融合解除，无论是诸子百家还是魔法师们，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所用的——无规则之法——其实同根同源。

不光如此，马可波罗和大汗国师的发现，还开辟了一个新的时代。在马可波罗之前，魔法的产生，与魔法师身体中的魔法之源的强弱有关。追寻魔法之源，一直是所有魔法师们毕生追求的目标。直到马可波罗回到欧洲，在魔法界宣扬了道家的法术和思想之后，魔法师们才发现，所谓的魔法之源，就像是空气一样处处存在。而与魔法强弱有关的，只有魔法师本人的塑行有关。

我要和你解释一下塑行这个词语。在人类的科学中，随着时间的流逝，科学的技术水平越高。而在魔法规则中，时间越往后，魔法存在的痕迹越微弱。这也就是为什么，随着人类文明越往前发展，魔法越式微，而科学越强大的原因之一。魔法与科学的角逐，是时间线上过去与未来的对抗。

也因此，从那之后，魔法师们开始刻意地节约使用自己的魔法。同时，为了研究科学的出现是否抑制和削弱魔法的存在，许多魔法师转而投身到科学的领域。但是后来，这些科学家们，原本身为魔法的研究者们，被其他魔法师称为叛徒。他们发现，在规则越确定的情况下，魔法存在的现象就越微弱。

魔法的坚持者们开始反其道而行之。如果说科学家们，研究的是科学的未来。那么他们，则开始反向研究起魔法的过去。旋即，他们终于发现了一条规律，魔法原来是没有规则的，

人其实都可以依靠自己的现象力，创造新的魔法规则。简单说，便是你只要相信魔法的存在，你就可以成为魔法师。当然这条规则对于凡人来说，荒谬地就好像说，自己的想象力可以原来干涉现实。

在现时代的所有人，但凡经过教育的，自小到大都经受着科学规律的灌输，显然不可能认同这条规则。科学，就像是冷酷无情的父亲，总是告诉你说，现实规律不以人的意志而改变。甚至对于规律本身，科学也一直在否定着自己。描述规律的法则或是公式，在科学本身看来，不过是对于规律现象总结的一种模拟，而真实的规律，是人类完全无法完全知晓的。

等等，你细细想一下，这是不是很滑稽。在科学的终极哲学中，规律就好像是神所创造的规则，凡人是无法窥探的。可是科学的存在，本身又是对于造物者，对于神的否定的。反过来说，在魔法的哲学中，规则是由人的意识思想所创造的，根本不存在创造不可知规律的神。可是魔法的存在，又是对神所顶礼膜拜的。

但是这两条规则又并非完全排斥的。距今一百多年前，兼任大魔法师和大物理学家的那位伟大的先生，能斯特提出了一个概念：能量守恒原理。也就是现今在科学界公认的，名为热力学第一定律——在魔法界，这条定律则被称为魔法源不灭原理。能斯特绕开了魔法与科学在古往今来时所争论的关于物理现象成因的话题，提出在宇宙中，热量是物质无序度——也就是所谓的熵——转化的标度。在宇宙创生之初，熵值为零。最后，随着不可逆的熵增过程，到了宇宙之末，熵的值为无限大。而熵的概念，亦是衡量魔法与科学两者之间强弱的标志。

在无序度为零的情况下，也就是绝对秩序时，科学规则不存在，魔法规则可以任意随着生命体的想象力而出现。而在无序度为无限大的情况下，魔法规则不存在，科学规则完全不可能随着生命体的意志而改变。

你看，这又是一个令人感觉滑稽的矛盾。科学存在的意义，是描述绝对的规则与秩序。可是它的存在条件，又是在完全混沌和无序的情况下。而魔法的存在，则是代表绝对的混乱与混沌。可是它又只存在于完全的有序之下。

所以，在我看来，上帝所创造的这个宇宙，其荒谬之处就在于，当你以为它的规则是确定时候，他却用一个荒诞的规则来嘲弄你。反之，当你以为它没有规则时，他又用一个精确严苛的规则来约束你。

说道这里时，护士顿了顿，望着皇甫明微微触动的手指，若有所思。尔后，她抓住了那只比主人的意识还要提早醒来的手，默默地注视着他的双眼。

“皇甫明，这就是关于魔法的故事，我一生的宿敌。”

尔后，护士话锋一转，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是我也不相信科学，那不过是上帝所创造的另一个幻象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