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子弹。

弹芯中包裹着圣水，藉由撞针激发之后，在柯尔特。44枪膛中以每秒千转的速度高速旋转。在闪耀着的枪火和剧烈嘶鸣枪声之间，它穿膛而出，飞快地在空中飞行，擦过了皇甫明正冒着冷汗的鼻尖，掠过了艺术男正因为肾上腺素分泌而急遽扩张的瞳孔，最后直直地撞击在朱维的脑门上。

这一瞬间，头骨与钢铁相互搏杀，人类引以为豪的坚硬头盖骨被高速旋转的弹头钻击，而那颗弹头铅制的外壳也在骨屑的抨击下变形碎裂。弹芯中的圣水裹挟着浑浊的空气在脑中翻滚。迎着变形的弹头，鲜血和脑浆就像是越狱的犯人似地，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弹孔出挤出。但是须臾之间，依然保持着惯性的弹头却挤压着它们，在脑中冲击开拓着另一条通往后脑勺的通道。

头颅的后方，后脑勺的硬骨与软骨终于抵挡不住急剧升高的脑内颅压，还未等弹头撞击，自己便分崩离析，像是被破开的蛋壳一般，飞扬着洒向后方。

高速喷涌的混合物，无论是弹头和圣水，还是脑浆与血水，乃至混合在其中的头骨碎屑，最终被地球引力所捕获，以一种喷射的形状落在了地面上。至此，那颗子弹头寿终正寝，走完了自己短暂而辉煌的一生，宛若流行划过夜空。

几个子弹头的寿命过去了，枪声才传入众人的耳中。他们同时愣住了，诧异的时间抵得上几次子弹飞行的时间。

十几个子弹头的寿命过去了，朱维的身体终于失去平衡，仰面后倒，变成了一具头颅惨不忍睹的尸体。

几十个子弹头的寿命过去了，他们才看清射击者的样貌。那是一个女人，就和她身后那些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一样，齐齐地举起一张只有手掌大小的证件。

“我们是中武区刑警大队的，我们怀疑你们正在进行非法的邪教集会。”女人收起了警官证，将左轮枪别在了腰间。一些列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日本武士居合收刀般。

女孩直接因为巨大的冲击而昏厥过去了。这时大学生浑身开始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击……毙了？警察……杀人了！”

女人翻了一个白眼，这时她身后的警察解释道：“根据治安处罚调理和刑事法，在犯罪嫌疑人正在进行邪教集会的过程中，出现反抗的情况，我们有权开枪还击。”

“喂，这是颠倒黑白吧，明明是你们先开的枪……”中年人还想解释什么。没想到一旁的一名警察上来就是一警棍，直接将他敲晕了。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女人恶狠狠地盯着众人，“非法邪教集会，这个罪名要做几年牢，需要我和你们解释吗？”

这下众人开始老实了，这时女人右手一挥，几个警察心领神会，一下将其余的人们双手反扭在身后，冰冷的合金手铐的无情地锁了上来。

被警方押出教堂时，皇甫明感觉十分怪异，在漆黑昏暗的环境下，视网膜中的倒计时依然跳动着。警察就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似地，从击毙到逮捕几乎一气呵成。他无端地发现自己似乎不经审判就被定罪了。

教堂外听着两辆用于押解罪犯的冲锋车，一众跳着红蓝闪光灯的警察排开来。皇甫明不敢相信，以为这是梦境，掐着自己的后背，比手铐铐着还要难受万分的疼痛感传来，他才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两人看着比较危险，押到那辆车上去。”女警意味深长地盯着艺术男一头蓬松的密发说道。就听到押着他的一个警察一声怒喝，硬生生把他塞了进去。而昏迷中的中年人，更是被他们像尸体对待一样地丢上了车厢。皇甫明、大学生和刚刚醒来还虚弱着的女孩被塞进了另一辆车。

随后，在一声警笛的长鸣下，抓捕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离。

冲锋车开上高架的时，大学生一撇被铁丝网包裹的车窗外，忽然开始不安分起来。他像是被笼子关着的牲畜一样，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而就在他身旁，负责看押的女警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这不对头！这不是去中武区的路。”大学生终于忍受不了，大声嚷嚷起来，“这条路是通往市郊的。”

“哦，看来我们要给你套个头套。”女警朝着边上使了一个颜色，旋即另一个荷枪实弹的警察野蛮地将黑头套盖了过去。

大学生还在咿咿呀呀地叫唤不止，口中迸出了诸如“人权”、“违法”等等词汇。女警站在他身旁，冷眼旁观了许久。直到大学生吐出了脏字之后，她忽地举起警棍，对着他的胸口敲了过去。大学生顿时弓着腰，蜷缩在地上挣扎不止。女警觉得这样还不过硬，又是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痛地他呜呜大喊起来。

……

几轮的虐待之后，大学生终于服软了。原先还强硬的语气戏剧性地化作了夹杂着哭腔的哀求。

“警察姐姐，我们都是无辜的，都是那家伙欺骗我们……”大学生哭着说道，“到那个教堂里，完全是他的主意……”

女警却沉默不语，这时大学生哀求着抱住了她的大腿，扯着她的袖口，絮絮叨叨地恳求着什么。有这么一瞬间，皇甫明忽然明白自己疑惑的地方在哪里了，也因此，他更加不安起来。

从女警被抓的袖口，皇甫明看到了里面的一只袖子，半个六芒星的标志裸露了出来，他呆呆地盯着那个符号许久。

这时女警反应过来，察觉到了皇甫明窥视的目光，猛地转过头来，正好和皇甫明四目相对。循着皇甫明惊讶的目光，她也看到了自己内衬露出的那个六芒星标志。

“给他们也戴上头套！”女警大喊着。

她话音刚落，整辆车猛地超前一震。车里的所有人仿佛遭到了重击一般，胸口闷地不行。因为撞击，冲锋车也停了下来。

“前面的车撞上了！”司机大声喊道。

“妈的。”女警叫骂道，命令道：“看好着三个人。”旋即拉开了车门，拔出手枪和——短剑——皇甫明现在可以确定了，她们肯定不是警察。这一身的装备根本不可能是警方的。

黑色头套却在这个时候套了上来，皇甫明刹那间眼前一黑的，只能清晰地看到倒计时步入1000的大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