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林肯轿车停在广场出口。兰斯从教堂的右侧偏厅出去,
欧恩,在拱廊下,他静静地看着这座宏伟建筑的一隅,你先回法国。
主人,有着刀刻般冰冷的年轻人拧着眉,保护您是我的生命。
兰斯淡淡地用眼角的余光瞥向站在身侧的人。
感受到主人带有干冰温度的视线,欧恩低头:主人,请恕我直言,上次您在中国受伏击的事我无法原谅,我必需守护在您身边。
欧恩是世界甚至无法排名的异类杀手,他为利莱家族效命,执行暗杀任务,清除间谍和***。而保护兰斯的安全是他最重要的、首要的责任。
兰斯到中国的时候他因为主人的命令转折在西欧和美国。虽然伏击的主要原因是兰斯的任性引起,但是对于视主人为己命的他只会认为那是自身的失职错误。
那只是一个小意外而已。
主人,您在中国逗留过久了。乔·韦尔斯已经怀疑,最近动作频繁。
在欧洲,乔·韦尔斯为首领的黑手党家族是一个几乎和利莱家族势力不相上下的存在。一山容不得二虎,还是被兰斯这样的年轻人压制着,乔·韦尔斯做梦都想做的事当然是除掉兰斯。
照我的命令去做。兰斯回身注视着他,不做任何解释。
面对兰斯不留余地的命令,欧恩只得鞠躬:是,主人。他是利莱家族的守护者,绝不会背叛这个家族。无论何时,他都会一丝不苟地执行主人的命令。
* ** *
天气终于在这几天开始慢慢的有了秋的凉意。昨天下过一场冷冷的中雨后,气温从夜晚开始到早晨一个劲儿的下降了五六度。灰蒙蒙的天空直到午后才恢复些许光亮阳光慢吞吞地挣扎着钻出来了半边脸。
夏实午睡醒来,埋头钻进那间用24K金铺设地板的豪华书房里看书。
书房的所有精装书籍都有英文和中文版本。亦即在每本原版书旁边都会有相应的英文或者中文译本。
柏希对夏实解释,兰斯的汉语说得好不单单是因为有母亲的影响,他个人也非常喜欢汉语。他学很多外语都是为了方便交谈和了解各国各民族的历史文化,唯独对汉语情有独钟而经常研究它。
这让夏实很吃惊。因为她觉得兰斯不太像会埋头研究什么东西的人。不过她很快就撇开这些想法而专心致志看她的书。
夏实一直以来的生活都是周而复始的单调日子。只要能够画画、弹琴、看书,她的世界就是充实而无忧的。
这些天,她过得不好不坏。
兰斯离开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夏颖到访这里的那天他离开的,夏实午睡醒来就不见人。而她第一天午睡醒来的时候他是坐在桌旁下着棋的。
柏管家平和地告诉她他要离开几天的事。除了在听完那时有一会儿的怔住之外夏实没什么大反应。对那个她时刻担心他触碰自己的男人,离开反而让她有一股轻松的感觉。她不关心他为什么要离开,要去哪里,也不懂这是她做为**应该去关心的。
这几天她几乎像在夏家那时。在陌生环境中会产生焦虑不安的情绪也因为没人打搅以及同样不变的日常生活而冲淡不少。看书,弹琴,画画,只要有这些事做她就能忘记很多不好的东西。
期间,夏颖来过一次看望夏实。听到兰斯不在的消息惊讶不已,直勾勾地盯着夏实似乎要盯出一个洞来,放佛能好让她从那个洞盯出原因来。
夏实还是要看心理医生。杜教授在星期四那天上午到来。她跟夏实谈了一些话,一些针对夏实兴趣爱好的话题。只要人不多,而且还是在她的兴趣爱好上,那么夏实就不会产生强烈的排斥。虽然闷不吭声,但她会很安静,不至于发生情绪波动的情况。
兰斯是唯一能和她谈论一些有关她兴趣爱好话题的人,就因为他是夏母离开后第一个叫她乳名的人。
世事就是那么神奇的,夏实封闭的内心未必能慢慢的向兰斯敞开。但有一点是绝对的:她不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完全拒绝他。
夜晚来临是唯一不好的事。兰斯在,只是增多一份对他的害怕;不在,夏实依然还要面对在陌生的卧室过夜的害怕不安。
不过她还是每晚都睡着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能睡着。每当她回到卧室的时候,就感觉到冷冰冰的可怕。像小孩子害怕鬼怪从黑暗中冒出来,卧室里的每一件摆设都令她紧张不安。
柏希总是温和地劝慰她她该休息了,然后珍会给她准备一小杯暖暖的纯净水,告诉她喝下去之后就不会害怕了,然后很快就能入睡。
水里加了一些镇静安神的东西。考虑到夏实每天晚上都无法入睡的话会很麻烦,兰斯走之前吩咐柏希让医生调配了适量的助眠药物。她并没有睡眠问题,等适应新环境了自然就能像在夏家那时安然入睡。
不需要她面对人多,也没有人会来打扰她,这样的生活对夏实而言就是好的。每天吃好睡好,无忧无虑,她完全忘记了她已经结婚,也没有考虑过签了婚约第二天就离开的丈夫什么时候会回来这码事。
柏希来到书房找她,告诉她她有电话要接听的时候,她正捧着那本《蔷薇园》看到第二章萨迪智慧生活篇。
那个在一个星期前成为她丈夫的男人打了电话回来。她茫然不解。
我?
是的,少夫人。少爷要和您谈话。柏希已经为她拿起桌上的古董电话听筒,恭敬地递到她面前。从地球另一边打回来的电话接通的是那条防追踪防**的主线,柏希把它转接进来书房电话。
也就是说,她那个理应是最亲密,但却疏离陌生的丈夫这个时候打电话回来,想与她谈话?
她都忘记自己有个丈夫。那个丈夫还很漂亮,很富有。
夏实忐忑的接过话筒。柏希躬身离开。
轻轻贴近耳旁,几不可闻的喂了一声,便告无语。她等待着这个自己从未使用过的东西的另一头会听到什么。
安安,电话那头是兰斯温文尔雅的语气,一如既往醇美优雅的嗓音如风温和。
接到丈夫的电话,没有激动或者喜悦的感觉,反而是不知所措的默不作声。
怎么了,不喜欢接听我的电话吗?放佛早预料到会是这样,电话那头的人毫不介意。
不是。半天低低的回答犹如等着挨训的乖孩子。
轻轻的笑声传来,夏实都能感觉到他就在她身边一样。那个从容优雅,宠辱不惊的姿态,教人无法移开眼睛,但又胆怯却步。
我不在的这些天,过得好吗?在电话那头的兰斯关切地问。
好。
吃得好吗?
好。
睡得好吗?
好。
想我吗?
不长不短的沉默之后,兰斯发出了极轻的叹息。
夏实不安地咬起嘴唇。
安安,你知道夫妻结婚之后会做什么吗?
什么?她不解地歪着脑袋。
夫妻会去度一个只有两个人的浪漫蜜月。深知这个女人的个性,兰斯顿了一下。
夏实听到他似乎发出痛心的叹息,很轻很轻,轻渺得像幻觉。她不懂那样的感情到底是为她对他的不在意叹息还是他为她的心智不成熟而叹息。
没有婚礼,没有蜜月,在结婚第二天就离开,即便是这样安安也不在意吗?
我,不知道。她细声地说。她不知道她该在意什么,她不喜欢生人,不喜欢外出,所以他说的婚礼蜜月没有也没关系的。
希望我回来吗?
不希望我回来?
如果他回来那么她就要面对他,那样她会很不自在;可是她又不应该不希望他回来回来,这里是他的家
新婚妻子,没有婚礼没有蜜月不在意;对丈夫第二天就离开不感难过;丈夫不在家一个星期不想念;希望丈夫回来还是不希望回答不上真是可悲。
夏实这个女人,人生中有太多可悲。
握着听筒,她就那么怔怔地答不上话。
我在美国。沉默中,又传来那个人毫不介意的声音,安安知道时区的,对吗?
是。不明白他谈这个的意思,她一如既往老实回话。
我这里现在是晚上,她从他笑意突然惊觉,从接听丈夫电话开始就没发生过波澜的心境终于内疚不安起来。
对不起。他大晚上的还花时间打电话回来找她
我该休息了,安安不跟我说晚安吗?
又是一成不变的沉默。就在兰斯坦然地接受打算结束这次通话时,不算意外但也是一点惊喜的温馨祝语浅浅地传进耳畔。
晚安。她对他轻轻地说,既礼貌又诚恳。
还不算太糟糕。兰斯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是刚才接听电话的夏实的全过程录像。
他的身体十分惬意陷进一个庞大的沙发中,手指轻轻一点鼠标,夏实的特写便展示全屏。黑黑的双眼中分明透着不安,焦躁、忧虑。
静静地凝视着前方,兰斯的眼神让人联想到夜晚湖面的薄雾,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近似幻觉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