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实喝了牛奶后,珍准备好睡衣让她换上。
进去换衣间换下衣服,之后洗漱出来,珍已经把桌上散乱的剪子、红线、针盒等材料工具收拾好,放回那只精致的藤艺篮子里。
夏实看见,有点为难地看了看珍。她知道她该上床休息了,可她还不想睡。
珍的劝说让她无从拒绝,于是只得听从珍的话默默地上床躺好。
灯熄了,只留着夜灯的卧室一下子暗了不少。房**上时明明没有发出声响,夏实却放佛能够听见。
又是一个人她这样想。
这个时候觉得大床实在是大得过分,被窝也空落落的。真不敢相信她以前还巴不得这床能大至即便和那个人两两伸直手臂也碰不到的地步。
翻身过去看见沙发椅上的大兔子玩偶,她呆呆地凝视着看了半响,然后爬起来把玩偶抱了过来。
夏实抱着大兔子睡在一起。柔和的夜灯光线里,她透亮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兔子的脸,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虽然不知道,但是实则用了药,可夏实依然睡得很不安稳。
放佛梦被魇住了,晕晕沉沉的。梦境比现实更清晰的睡眠,实在可怕。
夏颖的恶语,**爱的率性直言两张似乎熟悉的面孔兰斯
凌乱的眼眠,一直能感觉到阴冷和疼痛。并不剧烈,但绵绵不断。
夏实抱着兔子的纤细胳膊在睡眠中不自觉地收紧,甚至勒进玩偶柔软的绒毛身体里。
她一点一点沉到梦里去,光怪陆离的东西在脑海里穿插而过连呼吸都被束缚紧,她陷入强烈的不安当中,手脚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一股力道轻柔而强势地将她紧紧抱着玩偶的胳膊分开。夏实在感到窒息达顶的时刻被人抱住了,然后她被按着枕到那人的胸膛上。
很熟悉的气息,将她完全温柔地包容住。
她能呼吸了,在混沌的意识中有点急促地喘着气。
强有力的手掌按在她背脊后一下一下地顺着,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在那人手里舒缓伸展开来。
夏实迷蒙的双眼在夜灯下闪着微光,她似乎看到一双深遂的眼睛注视着她。
斯
梦?
睡吧。
耳畔边传来轻柔哄着的嗓音,那人在小心地抚摸着她的脸。夏实的脸上绽开一个柔软的笑,伸手牢牢抓住那人的衣衫。
安心了的感觉。
真好!
即便是梦,他也不会留她一个人的。
谢谢。她在梦中喃喃低语,往那人怀里蹭了蹭,只想着更贴紧一些,再贴紧一些,再也不要分开。
兰斯的身体明显一僵。在看到她抱着玩偶那一刻的莫名不悦、从国外毫不犹豫赶回来的奔波,在她的全心依恋下顷刻消散。
似乎从中呼吸到了莫名的幸福的芬芳,他把被单拉上来严严实实地裹着两人,牢牢地拥抱着夏实,轻轻在她背上抚着。
她抓着的他衣角蜷在他的胸口睡觉,他倾听她微弱绵长的呼吸,倾听她安心托付的心跳声。
这是一个弱小、心智不健全的、很好哄的小女人。
兰斯一直在思考,他看上她那点?他竟然和一个在襁褓中长不大的女人耗这么长时间。
一开始漫不经心,慢慢的,直至发现,她抓他衣角的小手,他似乎无法推开
夏实沉入幸福的梦中。
醒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
看着空空的只有一个人的被窝,怅然若失。
真的是梦?
倘若是梦,为什么又那么真实熟悉?被窝里放佛还留有他的气味。
可也只有她一个人不是吗?
视线愣愣地移动着,环视着卧室,夏实突然挣扎着爬出被窝,几乎是跳着下床,在换衣间、浴室、卫生间、起居室之间寻找,没见人之后又离开房间,跑到走廊外面。
少夫人,怎么了?
三月的天气,穿着单薄且光着脚在屋子里走动。珍朝身后的女佣示意,女佣立即为夏实拿来棉拖鞋。
少夫人,这样会着凉的。珍蹲下去细心地托起夏实的一只脚,为她穿上鞋子,之后换另一只脚。
珍,兰斯他,是他回来了吗?夏实迫切地问。
少夫人为什么这么问?主人不是昨天离开了吗?还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回来?
面对夏实充满渴望的眼睛,珍从容地迎视着说。
刚刚还带着希望的殷切面孔,立即蒙上一层失落的阴云。
不是啊
原来真的是梦,是她的错觉。
想到兰斯昨天早上才离开,要离开好几天的,昨天晚上确实不可能回来。
夏实怏怏不乐地垂下脸,魂不守舍地由着珍搀扶她回房。
可是,她明明感觉得到他就睡在她身边。
夏实魂不守舍地洗漱,魂不守舍地用完早餐。
还是有哪里不对。
她无法集中精神,最终按捺不住询问珍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兰斯是否会打扰他。
少夫人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得到这样确切的回复,夏实开心地展露笑容。
主人昨天才离开,少夫人就这样想念主人了吗?
珍意外的有点打趣意味的话让夏实白净的脸庞立即泛起微微的红晕,有些害羞地低着眼。
嗯。
少夫人也很想见主人吧。
夏实再次点头,但自知暂时是见不到兰斯的,所以也有点落寂。
但珍接下的话却让她整颗心都雀跃起来。
少夫人想见主人的话,在卫星视频电话里面就可以见了。虽然不是主人真的回到这里,不过面对面说话,感觉就像在身边一样,少夫人一定会开心的。
真的?我能见到斯吗?夏实的言行举止第一次表现得有点激动。
珍点点头。
夏实感觉自昨天蒙在心头的阴霾一下子全消失一空。
一心只惦记着兰斯这个人,完全没想到电话接通那一刻该怎么办才好。当兰斯完美如神祗的容姿出现在视频屏幕,动听如竖琴一般的优美嗓音传来时,夏实顿时张口结舌,反倒说不上话。
安安。兰斯神秘的冰蓝眼眸里,波澜不惊地望着夏实。
夏实心跳得很快,眼光也不知该往哪儿看。
真的可以见到他。她面对眼前可以映出兰斯真人的神奇电话,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知道科学很发达,不过本人对这类工具几乎毫无接触。
你也可以看到我的,是吗?珍是这样的说的好神奇
见面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兰斯有点无可奈何地笑着。
不是应该说我想你这类的话吗?
才这么想着,猛然意识到脑子里居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兰斯为自己产生的情愫讶然。
他希望听到她想他?
安安见我就只是想对我说这个吗?脑子有点纷乱,口里不自觉地就吐出这样的话。即便想收也来不及了。
兰斯有些懊恼地低了一下眼。
不是我,想你了,很想见你虽然羞涩于表达自己的心情,但夏实过于真诚,所以总不会怯于说出口。
对于本该成熟却孩童心性的年纪,她不讨喜和讨人喜的地方都在这里。单纯的心思,如果遇上不开心,只要让她转移视线,那么就很容易让她忘记不开心的东西。
这是兰斯回去的目的。但归咎深处,他大概希望她开心吧。尤其现在看着她有点羞涩的笑脸,他感到很值得。
真是越来越堕落了兰斯黯然自嘲地低笑,却不可抑止地在为她说想他开心
你现在在哪里?是在工作吗?我有没有打扰你?夏实神情认真地一口气问了很多话。
心里装了个人之后变化之**兰斯都惊奇。
我,我昨天晚上见到你了好像是梦,可好像也不是。太真实了,就好像你真的回来了一样。她说到这里神色有些低沉,许是因为不是他真的回来而失落,不过很快又重新露出甜甜的笑。
我很开心,斯说过不会让我一个人害怕的。就算是梦里也一直陪着我。我觉得自己好幸福
完全是小孩子的言行,简单如她,开心就笑,心存感激且乐于与人分享。
但是,那真的是梦吗?我总是觉得不太对,梦的话也太真实了斯说呢,这是为什么呢?但是也不对,夏实困惑地喃喃自语,斯在国外,突然出现在家里的话,不是太神奇了吗
兰斯听着她自说自话,居然插不上话。
他确实回去了,只是在她醒来之前就又离去了。如此匆忙的理由连自身也觉得不可思议。
就像现在看着她那张不谙世事的面容会让他产生想回去的冲动,如果在被窝里等着她醒来,然后看着她缱绻依恋、巴巴不舍的眼神,他大概再也无法舍得走了吧。
连预定在今天上午的石油会议也因为昨天的突然决定使得赶不及而推延。他正在飞往莫斯科的专机上。
要是真的能摸到就好了兰斯微微失神之间,无意抬眼,正看见夏实缓缓地伸手触碰屏幕。
兰斯从来镇静自如的面色也有些发怔。夏实痴痴地凝视着屏幕上他的脸,目光缱绻,那是面对全世界可她的眼中只有他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