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报雪片般传到兴庆府,李元昊升堂议事。
李元昊与张元和吴昊商议,对二人道:“宋军两路出兵,葛怀敏攻下瓦娥寨,向洪州杀来。任福攻占白豹城。朕命你二人各领一军御敌。”
“是,陛下。”二人得旨。
李元昊又问:“请问二位军师,次役用何计退敌?”
二人道:“借陛下御笔一用,我二人将计谋写在手上。”
李元昊对侍臣下令:“笔砚伺候。”
侍臣手捧笔砚,来到二人跟前。
张元取笔在手心写下一字,握拢五指。吴昊取笔在手心写下一字,也握拢五指。两个拳头对着李元昊。
众文武不知两位军师写出什么字,用什么计退敌,都瞪着大眼小眼地看着二人。前次兵败镇戎军,满朝大臣都佩服二人。
“陛下,请看。”二人同时张开手掌。
李元昊看看这个手掌,看看那个手掌。两个手掌上写着同一个字:“火”。
“火攻?”李元昊疑惑地道:“用火攻,当有风助火势。此时是初秋之季,仍然南风北吹,我军在北,宋军在南,怎么用火攻?”
众文武大臣听皇上一蕃话,也疑惑地看着两位军师。
张元看看众人:“诸位,何人知道三国时,诸葛孔明先师借东风,助周瑜火烧曹操取胜的故事?”
野利仁荣回道:“在下知道。三国时,曹操率军百万屯于长江之北,欲灭孙权和刘备。周瑜率军于长江南岸,想用火攻曹军,无奈时值冬季,北风南吹。诸葛亮借得三日东南风,帮助周瑜火烧曹军,取得赤壁大胜。”
“对,野利先生所言极是。”张元对众臣一抱拳:“在下虽不才,但学得诸葛先师呼风唤雨之法,可唤北风助我西夏大军。”
众人有相信的,也有不相信的,都愣愣地看着张元。
吴昊对李元昊禀奏:“张军师所言不谬,请陛下相信,以免贻误战机。”
李元昊点点头,对众文武道:“既然张军师能唤来北风助我们,此战就用火攻。朕命你们,听从调遣。”
众人手抚左胸,齐声回道:“谨遵圣命。”
张元对诸将下令:“各位点到的将领,准备燃火之物,三天后卯时出兵,按令到达战场,埋放燃火之物。我在今夜子时作法请风,五日后北风就来。各战场无需指令,但见北风刮来就是号令,随即开战,风定助我军。”
张元遣将调兵,众将领命而去。
吴昊领骑兵五千驰援洪州,到达洪州后,贴出安民告示,令诸部结寨拒敌。并密令横山军在白千山中设伏,截断葛怀敏军退路。
吴昊对往利山南道:“命你率军二千,所带干柴硫黄焰硝等物,在白千山山口和两侧山坡堆放,等张军师借来北风,我领一队军兵挑战,佯败过此,等宋军赶来即点火。”
葛怀敏率军长驱直入,向洪州杀来。在白千山山谷中遇到等待于此的吴昊。
吴昊在马上对葛怀敏抱拳施礼:“葛老伯,许久不见,可安好?”
原来吴昊和葛怀敏是同乡,乡里乡亲,以前经常谋面。
葛怀敏听到对面敌将唤他老伯,且声音耳熟,心中纳闷,定睛观看,见是吴昊,哈哈大笑:“我以为是西夏大将领兵在此,原来是家乡小侄儿。敢问吴郎,在此做何玩耍?”
吴昊微笑着:“老伯有所不知,小侄现在是白高大夏国副军师是也。我领兵在此,欲与老伯做阵战耍耍。”
哈哈哈。葛怀敏又是一阵大笑。“我说爱侄呀,我在乡里偶见你与顽童做行军布阵之戏,甚觉好玩。现在是两军交兵,真刀真枪,非比儿戏。听老伯一句话,你赶紧弃军过来。念你我忘年之谊,我在皇上面前求情,恕你无罪。”
“老伯错矣。”吴昊对葛怀敏又施一礼:“士为知己者死,何况夏国主厚待于我。现在是两国交兵,请老伯撒马过来。”
“竖子何敢无礼,我好言相劝,你却冥顽不化。”葛怀敏生起气来,指着吴昊骂道:“叛国之徒,有何颜面对家乡之人!”
吴昊微微一笑:“各为其主,葛老伯,恕小侄无礼了。”
“少废话,看我取你项上人头,为国锄奸。”葛怀敏纵马向前,直取吴昊。
吴昊回马进入阵中,一裨将出马迎住。二人撕杀在一起。七八回合后,裨将败退,葛怀敏趋马追赶。
朱观在马上大叫:“部署不可追赶,恐有埋伏。”
葛怀敏勒住战马,趾高气扬地道:“夏军不过如此,我军一路攻堡拔寨,夏军望风而逃。若踌躇不前,何时夺取洪州兵到夏州?何况吴郎小儿,焉知兵法,就是真有埋伏,他能奈我何?定踏他个阵翻兵覆。”
朱观劝谏:“请将军深思,此乃两军交兵,切不可轻敌冒进。”
葛怀敏看看山谷中奔逃的夏军:“用不着担心,我去捉吴家小儿。你若害怕中埋伏,在此等候。”
朱观对他一抱拳,“末将并非害怕,只是为慎重。即与部署奉命出征,岂能让老将军独闯艰险。”
于是,二人领兵追击。追到山口前,不见夏军踪影。
葛怀敏哈哈大笑,对朱观道:“都监请看,夏军跑得比兔子还快,哪里来的埋伏。”
话音未落,一声炮响,吴昊和往利山南并马出现。
吴昊对葛怀敏摇手大呼:“葛老伯,你老中小侄火焰阵埋伏了,快回马奔逃,不然性命不保。”
“臭小子,焉敢诓你大伯。待我捉到你,与你做戏玩耍。”葛怀敏言罢,挥动大刀杀来。
吴昊大喊:“老伯,小侄并非诓你,你看北风吹得甚紧,正好火烧你的军兵。”
葛怀敏不听,以为吴昊使诈,只顾趋马杀来。
往利山南举起令旗。一排弓箭兵似一堵墙突起,手中强弓射出火箭。山口突然火起,火借风势,向宋军烧去。
葛怀敏大惊,疾呼:“撤军,撤军,快撤军!”
此时已近深秋,塞外早寒,花草枯黄,树木落叶。北风呼呼吹动,助燃火势,山谷间顿时成为一片火海,烧向宋军,无数将士死于野火中。
葛怀敏和宋军仓皇奔逃,退至山口,又遭到横山夏军截杀,死伤大半。葛怀敏在朱观拼死保护下,领着残兵逃回。
张元和米擒浪宇率五千骑兵,秘密向白豹城进军。
张元对米擒浪宇面授机宜:“请监军使率一千精骑,带上随军燃火之物,避开宋军。暗中进兵到白豹川河谷,多掘沟堑,添充燃火之物,埋伏等待宋军。等宋军兵败到此,放火烧宋军,然后迅速撤离,回军占领白豹城。”
“是,军师。”米擒浪宇得令。
两人分兵,率军消失在深秋早降的夜幕中。
张元大军在丑时到达威远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包围,只用半个时辰就将其攻下。又挥军胜羌堡和东谷寨,将两个寨堡攻下,向白豹城进军。趁夜色在白豹城周围山林中布下燃火之物。
天色将明,北风刮来。张元下命向城中和山林发射火箭。无数火箭射向城中,射向山林。顿时,白豹城火起,周围山上也是火海一片。城中响起救火的惊叫声。
任福被叫喊声惊醒,喝问:“是何原因起火?”
亲军将领秉报:“是军士不慎走火。”
任福道:“命军兵速速灭火。”
话声未落,王怀政慌慌张张奔进帅帐:“报大帅,城中起火,城外山林也燃起大火。火趁风势烧向白豹城,请快下令撤军,不然全军葬身火海啦。”
“谎什么。”任福步出帐外,果然见四周都是大火,火光映红半边天,急命全军撤出城。
宋军慌乱出城,向柔远寨退去,一边走一边整队。宋军行走不到五里地,后军响起杀声。只见宋军队伍大乱,纷纷向前奔逃,将行进的将士撞到,相互踩踏,死伤无数。
任福听见喊杀声,连忙勒住战马,问身边副将:“后军怎么了?”
“末将去看看。”副将趋马驰出,不一会儿,飞马奔回。“大帅,西夏铁骑冲杀后军,王将军等未能抵挡住,故而败退。”
任福急令:“全军迎敌。”
副将连忙去传令。兵败如山倒,军兵只顾逃命,将领还想整队作战,却被洪水般的逃兵裹挟,只得顺着人流逃窜。任福大叫大喊,试图阻止将士溃逃,无人听从命令。他抽出宝剑,命令亲军斩杀逃跑的军兵。有些将士停下来,返身与夏军作战。夏军猛杀猛砍一阵,宋军又败退。
亲军一看,败局已定,一名亲军只得拽住任福的战马缰绳要他逃跑,他一剑削断缰绳,大声疾呼:“将士的职责就是保国保民,战死疆场如驾鹤西归!”说完,他挥舞宝剑,纵马飞出。将士们受到鼓舞,纷纷冲向夏军。夏军铁骑不与接战,一溜烟地跑了。
任福下令回军。将士们庆幸,命算是保住了。
任福看看自己的将士们,多是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他这个气,本来出师得胜,不意失败而归。还好,夏军没有穷追不舍,不然可能全军覆灭。
宋军继续向柔远寨撤退,行进到白豹川河谷,顺着岸边道路向前走。走着走着,前军停下来,隐约发现前方一军挡住去路。
任福得报急忙来到前队,只见西夏铁骑沿着河谷和山脚布成偃月阵,宋军在朦朦胧胧中已被半包围。夏军旗门下,一名书生模样的青年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怀里抱着一面杏黄令旗。
任福问道:“对面是何人,挡我去路?”
张元拱手抱拳:“西夏军师张元是也,你出城时杀你一回。又在此等候大帅,再杀你一回。”
张元不等宋军列阵,令旗一挥,四千铁骑冲进宋军中,刀飞马踏,宋军死伤无数,纷纷逃窜。
任福无力组织迎战,在王怀政、武英和亲军保护下冲杀出去,宋军顺着白豹川河谷奔逃。又一支夏军早以列阵等待,截住前方去路。
任福对王怀政道:“退路已绝,唯有拼死搏杀,方能脱险。”
“只能如此。”王怀政对武英道:“我领兵冲杀,你保护大帅跟随。”
王怀政言罢领兵向前,正要拼杀,突然马前火起,烧向他,烧向宋军。
“啊!”任福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