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因刘仲武和王厚曾在藏底河城战败大为恼火,又得到靖夏城陷落被屠城的战报,定要报复,遂命种师道进攻藏底河城。
宋政和七年、夏雍宁四年(1117年)二月,种师道亲率陕西、河东七路兵马十万,进攻藏底河城。宋军来到藏底河城,见城虽小,却非常坚固,夏军守备甚严。种师道下令将城包围。
次日,宋军开始攻城,夏军英勇防守。攻城一天,宋军死伤无数。一连攻城八天,夏军浴血奋战,确保城池不破。
种师道在城下督战,见宋军屡次攻城都被夏军击退,心中焦急,大军出征时,他在童太师面前立下军令状,旬日攻下藏底河城。今日已经是第八天了,十万大军的猛烈进攻,小小的藏底河城竟然岿然不动。
种师道骑在马上,望着激战的场面,在军门下来回踏步,心中思虑着采用何计可破城。他望见领兵的小校只在城下督促士兵,却不登云梯带领攻城,又看见一名校尉坐在胡床上休息,心中大怒,立即下令:“停止攻城,将坐胡床者拿下,众将校列队军门。”
偃旗息鼓,杀声顿消。城墙下堆积着宋军和夏军士兵的尸体。城墙上,夏军急忙部署,抬来滚木雷石,增派新军替换伤兵。
城外,宋军辕门,将校们列队站立,军门下跪着坐胡床的校官。四周是肃立的军兵。
种师道下马,威严地看看对面的将校和军兵,高声道:“我种家军自爷爷那辈开始,就是大宋朝的虎狼之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乃常胜之军。今日,面对小小的藏底河城,八天却没有攻破,是我种家军的耻辱!军兵浴血奋战,竟有校尉坐在胡床上休息,怠慢军心。来人,将其斩首示众。”
亲兵手起刀落,人头滚在将校们的脚下,众人惊骇。亲兵将头颅悬挂在军门上示众。
种师道看看将校和军兵们,激昂地道:“再有不用命攻城者,无论军官还是军兵,杀无赦!”
宋军潮水般涌向城墙,争先恐后地登上云梯,冒着滚木雷石英勇往上攀登。安边巡检杨震带领一队军兵率先登上城头,杀退夏军,宋军蜂拥而上。夏军堵住宋军,两军在城头上拼死血战。夏军不敌宋军,被杀数百人。宋军越来越多,夏军溃逃。藏底河城遂破。
种师道攻陷藏底河城,童贯大喜,又命刘延庆进攻西夏成德军。大首领赏屈战败被俘,西蕃王子益麻党征见赏屈被俘,知不敌宋军,若战必败,遂向刘延庆请降。
童贯向朝廷报捷。宋徽宗大喜,授予童贯枢密院使。
就在此时,受到辽金战乱的影响,辽国蓟州汉民高药师等人乘船逃难来到宋朝文登县,宋朝得到些辽金的情况。童贯遂上平燕策,力主联金攻辽。蔡京也想联金攻辽,遂支持童贯。
威武军节度使加少傅郑居中力陈不可,对蔡京道:“公为大臣,国之元老,不能守两国盟约,辄造事端,诚非妙算。”
蔡京道:“皇上叹息每年贡辽银帛五十万,
故有联金灭辽之议。”
郑居中道:“公怎么不看用兵的费用?还有百万生灵的性命!”
枢密院执政邓洵武等大臣也反对联金攻辽,纷纷上言。
宋徽宗听着大臣们的争论,没有说什么,但心中也想恢复燕云十六州,看看大臣们,下旨:“遣武义大夫马政使女真。”
马征领旨,遂由登州渡海使金,向金太祖阿骨打转达了宋朝:“欲与通好,共行伐辽”的意向。宋金开始频繁接触。
西夏细作探知宋朝修筑了震武城,立即传报兴庆府。李乾顺得报大惊。宋军若以此出兵北进,夺取西凉府,无异于将西夏腰斩,断为两截,西夏不仅失去半壁江山,而且从此地向东进兵,直捣西夏背后,再会合东南出兵,西夏将首尾不顾,有倾巢之危。
李乾顺当即命察哥出兵攻取。
宋重和元年、夏雍宁五年(公元1118年)二月,察哥领命,率精骑三万出兴庆府。
夏军向西南前进,穿过秦代长城不久,进入腾格里沙漠南缘。茫茫沙漠,辽远、苍莽,无边无际。初春已经来到塞北,晴空寥廓,阳光带有些许寒意的明媚。平静而优美的沙海,奔驰着一队大军。在万马奔腾的踏动中,响起沙暴般的声响,腾起漫漫黄沙。
察哥驰骋在大军前面,眯着的双眼望着前方。马蹄下的沙漠不断地飞向身后,前方的沙漠在眼前伸展,依然望不到边缘。天边,一轮夕阳分外鲜艳,静静地落在沙原的横线上,灿烂的光辉映红半边天,也映红大漠。沙漠出现绚丽的色彩,一处鲜红,一处橙黄,一处墨绿,一处姹紫。
唉。察哥被眼前的奇景感染,竟然叹息一声。置身在美景中,却要去展开一场血腥的厮杀。作为身经百战的将军,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两军你死我活的厮杀,每次厮杀,无论谁胜谁败,都要牺牲千万鲜活的生命。宋朝的人是人,西夏的人是人,都是人啊,在无情的刀枪下死去。然而,他指挥了无数次这样的杀戮,还曾下令屠城,也曾被迫迎战,无奈还击。为什么?大宋朝为了至高无上的统一和王权,西夏为了独立自主。孰是孰非,他说不清楚。作为西夏皇上的御弟,作为西夏掌管军权的都统军,就要听从皇上哥哥的命令,就要带领大军征战。哪一天是个尽头,他不知道,他盼望着。
夕阳慢慢下沉,变成了一个半圆的血饼。天上的晚霞也暗淡下来,无边的沙漠失去了绚丽的色彩,出现奇姿怪影,仿佛进入阴间地府。
经过数日跋涉,夏军到达善治堡。察哥下令:“休整三日。”
夏军在善治堡休息,补充粮草。三天后,夏军来到震武城外,随即将其包围。
次日天刚见亮,夏军开始攻城。震武城知军李明领军在城上抵御。夏军攻势猛烈,杀上城头。李明战死。宋军无主,开始败退。就在夏军刚刚占领震武城,熙河知军孟明奉刘法将令来援。察哥领军出城迎战。
两军列阵城下
。孟明出阵挑战。察哥命梁哆唛出战。孟明手使银枪,梁哆唛手使开山大斧,二人厮杀三十余回合,孟明力气不支,被梁哆唛一斧劈开手中抢,吓得他拨马而逃,宋军见主将战败,纷纷逃跑。梁哆唛紧紧追赶,一斧砍向孟明。孟明身子一歪,斧子砍在肋下,幸得甲胄保护,内有锁子甲,受伤奔逃。
察哥指挥夏军追击,宋军仓皇奔逃。就在夏军欲全歼宋军之时,西夏探马飞奔到察哥马前,“禀都统军大人,熙河经略使刘法引军来援。”
“知道了。”察哥果断下令:“传我将令:全军收兵。”
刘法率大军驰援,迎住孟明。
孟明在马上拱拳道:“禀太尉,李将军战亡,末将来援,受伤败退,请太尉责罚。”
刘法看看浑身血迹斑斑两手空空的孟明道:“将军伤势如何?”
孟明再次拱手道:“伤无大碍。”
刘法点了一下头:“伤无大碍就随同本帅进军。”
“是,太尉。”孟明收拾败军,杀向震武城。
宋军来到城前,只见残阳的余晖映照着震武城,幽暗的城池像雄壮的将军威武地挺立。城门紧闭,城上夏军一动不动地站立,旗帜迎着初春的微风飘动。
刘法稳住大军,骑在马上观望多时,喝道:“将震武城包围,大军休息,待明日攻城。”
宋军将震武城围住,严加防守。
次日平明,宋军用餐已毕,遂发起攻城。宋军呼喊着杀声冲到城墙下,架起云梯,就要往上攀登,在远处指挥的刘法望着城头,越看越觉得异样,赶紧下令:“停止攻城。”
孟明一愣,拱手道:“大帅,我军已攻到城下,没遇到夏军的回击,当乘势而上,何以停止攻城?”
“你仔细看看。”刘法有些懊悔地道:“本帅断定震武城是座空城。”
孟明手搭凉棚向城头观望,看了多时道:“大帅,城上的夏军好像不动啊。”
“是啊,我感到夏军一动不动,昨日站的位置没有些许变化。”刘法胸有成竹地道:“震武城一定是空城了,察哥布下疑兵计骗了我等。”
孟明对刘法道:“大帅,察哥可能闻大帅来援,弃城逃跑了。”
“察哥年轻多谋,或可在城中设下伏兵,不可不防。”
“禀大帅,末将愿领一军进城打探,以补战败之过。”
刘法又看看震武城,“好吧,将军就走一趟,多加小心。”
“得令。”孟明领本部一千军兵冲向城门。
军兵小心翼翼地推开城门,手持刀枪严阵以待。等了多时没有动静,孟明大喝一声:“杀。”一马当先冲进城去。
震武城果然是座空城。孟明探得城中空虚,回报刘法:“禀大帅,城上的夏军是稻草人,察哥已经逃走了。末将愿领军追击。”
刘法道:“不用追击了,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察哥早已回到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