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军听到撤军的战鼓,虚晃刀枪,放弃面前的宋军,呼啦啦地撤退了。宋军士兵自己都愣住了,夏军的大刀已经砍向了脖子,刀没落下,人却跑了。
王拱也是一愣,久经沙场的他突然明白了。原来苗大帅料敌如神,知十里井有埋伏,将计就计,让小股部队进入伏击圈迷惑夏军,大队人马出其不意杀出长城岭,直捣夏州老巢。
大沙堆之地正进行一场残酷的拼杀,两万夏军遭到三万宋军出其不意的进攻。夏军凭借寨栅死死据守,伤亡惨重,渐渐不敌。
苗履骑在高头大马上,挥着宝剑指挥战斗,宋军人人英勇,杀得夏军没有招架之力,纷纷败退。寨栅被宋军攻破,乘胜追杀。
“杀呀——”
“杀呀——”
嵬名济带领二万大军赶来,截住宋军。嵬名乞勒见援军到来,领军杀回。宋夏两军混战在一起,从午时直杀到傍晚,两军方鸣金收兵。
嵬名济和嵬名乞勒查点军兵,损失一万多人,恐宋军趁夜再来进攻,退守二十里下寨。
第二天,苗履率大军继续向夏州挺进,正遇夏军设阵挡住去路。两军又厮杀了半日,互有胜负,伤亡无数,血流成河。
苗履见夏军誓死抵抗,难以到达夏州,恐被截住退路,遂下令收兵。嵬名济无力追击,也鸣金收兵。
夏国屡遭宋军进攻,已经没有力量反击,小梁太后急忙派出大臣出使辽国求救。以往夏国向辽国乞兵,都是以国主李乾顺的名义上表。辽国往往敷衍了事,向宋朝的雄州下一道公文,问问情况,就算是力挺了夏国。要不然就是派出使臣到宋朝走一趟,问问情况。宋朝皇上在垂拱殿设宴款待辽使一番,辽使回国禀报出使情况,这就是对西夏的支持了。
小梁太后对辽道宗十分不满,知道辽国对西夏虚与委蛇,本次亲自为表请之,言语多有不满和怨恨。
辽道宗见表不悦,因多次乞兵不应,确实说不过去,冷着脸对夏使道:“夏使回去告诉你主,朕现在就点集人马,立即出兵。”
“谢圣主。”夏使千恩万谢地磕头作揖,赶紧往回跑报喜讯。
辽国果然点集人马出兵了,大军却屯集在边界内,没有出境。
宋元符元年、夏永安元年(公元1098年)七月,小梁太后因宋朝在没烟峡前峡和后峡修筑了荡羌寨和通峡寨,控制了西夏天都山,命嵬名济和梅勒都逋出兵报复。
二人带领三千五百精骑,避开堡寨,深入泾原路的隆德寨、九羊谷地区,烧杀抢掠,又在柽沟段大道上掘壕作堑,破坏宋朝驿道。又派出数股小部队,四处出击,见人杀人,见物抢物,见房屋和族帐就放火焚烧。泾原路烽烟连天,鸡犬不宁,天翻地覆。
折可适得到多地的禀报,带领蕃官慕化领军出击。嵬名济和梅勒都逋深怕遭到宋军围击,不敢在一地久留,神出鬼没,带领夏军杀掠过后立即撤离,安营扎寨后,不等黎明就命大军转移。
折可适得到情报,立即率军追击夏军。到达夏军出现的地点,夏军已经无影无踪,只有烟火燃烧,一片断壁残垣。折可适面对惨景,气得浑身战抖,大骂:“嵬名济,等老子抓住你,定千刀万刀剐了你!”
嵬名济得知折可适领军出击,与梅勒都逋商议:“宋军已出兵截击我军,我等孤军深入,不可久留,当速速撤军。”
“大首领说得对,我军是撤军的时候了。”梅勒都逋
道:“请大首领等待半日,末将部下喝强山和讹心二人率本部出击未回。”
嵬名济道:“好吧,就等喝强山讹心二人回来再撤军。”
喝强山与讹心是梅勒都逋的亲随,任本部巡检。夏军等了半日不见二人率军回来。嵬名济和梅勒都逋有些着急,宋军正在寻找夏军决战,若被宋军寻到,夏军这三千多骑兵的命运堪忧。
天黑下来,夜空星光闪烁,仿佛河流涌动。夏军营寨里灯火暗淡,军兵们身着盔甲,正装待发。嵬名济和梅勒都逋站在营寨大门外,向远方瞭望。四周幽暗,通向山下的山坡一片黑暗,没有战马的嘶鸣声,也不见火把的晃动。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嵬名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梅勒都逋。
“应该回来了。”梅勒都逋十分焦急,“我命他二人傍晚之前返回,现在快到中夜了,不会被宋军围困了吧。”
嵬名济道:“就是被宋军围困,也应派回军兵报信,来不及派人报信,也应该有败兵逃回呀。”
“是啊。”梅勒都逋看看嵬名济:“天明他们若没返回,我们也撤军。”
次日迎晨,喝强山和讹心仍然没有领军返回,也不见败兵逃回。
嵬名济果断地下令:“全军撤退。”
喝强山和讹心二人奉梅勒都逋之命,领本部六百精骑出击。二人多年征战疆场,风里来沙里去,头悬刀刃之上,痛恨梁氏专权,不顾百姓死活,不断发动战争,有心降宋,但不得机会。二人奉命带领部下骑兵出去杀掠,在路上秘密策划,决定趁此良机投奔大宋。
喝强山假意对讹心下令:“我军多日在环州用兵,宋人有所防备,无所收获,兵进原州。”
“遵命。”讹心挥舞腰刀,高呼一声:“杀向原州。”
六百西夏精骑舞动刀枪,风驰电掣般向原州奔驰。路上,喝强山派出三名亲信,以打探军情为由,前往原州通报。
六百西夏骑兵来到原州城下,城门敞开着,守卫城门的宋军见到夏军飞奔城下,即没关闭城门也没惊慌,按部就班地站岗。就在夏军疑惑之际,敞开的城门里飞速奔出宋军,列阵城前,折可适驱马立在阵前。
西夏骑兵大惊,欲拨转马头逃跑,喝强山大呼:“你等听清,我与讹化已投奔大宋朝,愿与我二人投宋的留下,不愿投宋者请回,宋军不会杀你等。”
六百西夏骑兵立即分成两拨,愿投宋朝的原地不动,不愿投宋的,立即调转马头狂奔。
喝强山和讹化下马,来到折可适马前,深施抚胸礼:“我二人诚心归顺朝廷,请折太尉接纳。”
折可适下马,挽住二人,欢喜道:“二位本族英杰投奔大宋朝,乃弃暗投明之举,可喜可贺。”
原来折可适的先人与后魏道武帝俱起云中,乃魏孝文帝二十七代之孙,皆是鲜卑族。喝强山与讹化也是鲜卑族。
折可适立即上表朝廷。宋朝授予喝强山和讹化二人左班殿直。喝强山向折可适密报西夏欲在秋天并兵一路,不攻城寨,纵兵深入,杀掠人户。折可适立即派遣部下将这一情报十万火急上报朝廷。
宋朝得到折可适的上表,决意先发制人出兵征讨西夏。宋哲宗下诏,命王舜臣领军一万五千出兵熙河,张世永领军一万出兵河东,折可适领军二万出兵泾原,鄜延路苗履率九千骑兵出延安府。宋军浩浩荡荡越过边界,杀向西夏。
八月,塞北秋高气
爽,边界地带一派金黄,庄稼丰收在望。秋风吹拂,无边的庄稼摇晃着,仿佛滔滔黄河在滚动。
宋朝大军向柳青平集结。
小梁太后得到宋朝大军来讨伐,慌忙命嵬名济为都统军使,嵬名阿理和梅勒都逋为副都统军使,领兵五万迎敌。
嵬名济得报宋军向柳青平进军,领大军先到柳青平南三十里的青岭屯兵拒敌。
梅勒都逋向嵬名济献策道:“宋军汹汹而来,气势正盛,我军不可正面决战,应设伏奇袭,方可取胜。”
嵬名济道:“青岭至柳青平五十余里,皆为漫坡坪地,如何设伏?”
梅勒都逋道:“无法设伏,我军不可兵聚一处,以免战事不利,被宋军围困。”
“好,大首领之计甚好。”嵬名济遂命梅勒都逋与嵬名阿理各率一万五千军兵,在中军左右各设一寨,以成犄角之势。二人领命而去。
次日清晨,宋军诸路兵马来到青岭。苗履与折可适等将查看西夏大寨,只见夏军分驻三座营寨,中间大寨当住去路。
苗履对众将道:“夏军三寨为犄角,挡住前进道路,我军当进攻两座营寨之间的空当,方能取胜。”
于是,宋军向西寨和中寨之间发起进攻。东寨夏军立即来援。两军厮杀起来,从清晨战至午时,不分胜负,各自收兵。
苗履见宋军未能突破夏军防线,召集将领商议破敌之计。苗履对众将道:“夏军三寨互为犄角,我军难以突破。诸位将军,当如何破敌?”
折可适道:“夏军以营寨为屏障,且三寨互为支援。应将夏军调出大寨,聚而歼之。”
苗履道:“如何调夏军出寨?”
折可适道:“可派出一军乘间道佯攻灵州,夏军得知,必然弃寨来追。我军尾随夏军,佯攻灵州军队反身迎击,我军前后夹击,夏军必败。”
“好,此计太妙了。”苗履赞道:“折老将军不愧沙场老将。”遂命折可适领本部人马佯攻灵州,本人和王舜臣领军跟随夏军,张世永领军截击留守夏军。
宋军按兵不动,也不前来挑战。嵬名济心中疑惑,突然探马进帐禀报:“禀都统军使大人,一支宋军向西北方向进军。”
“啊——”嵬名济闻报大惊,西北方向就是灵州。
梅勒都逋道:“宋军诱我困守此地,以奇兵袭击灵州,灵州有失,兴庆府就危险了。”
嵬名阿理道:“不能再迟疑了,当速速追击。”
嵬名济下令:“我与梅勒都逋率军追击宋军,营寨不动,以为疑兵。嵬名阿理留守此地,阻挡宋军。”
三人按计行动。嵬名济和梅勒都逋率军追赶宋军,嵬名阿理将本寨军兵派往中西两寨。
夏军追了一个时辰,追上了宋军,从后面杀上去。折可适下令:“后军变前军,迎敌。”
宋军转过身,杀向夏军。两军战不多时,苗履等率大军赶到,攻击夏军,夏军不敌,纷纷逃窜。
嵬名济大喊顶住,夏军不听,只顾逃命。梅勒都逋身上带伤奋战。嵬名济见败局已定,无法扭转,只得护卫梅勒都逋,杀开一条血路,二人向夏州逃去。半路遇到青岭败退的嵬名阿理。三人和逃出的部分夏军如丧家之犬,拼命奔逃。
此役,宋军大胜,杀死夏军五百余人,俘虏千人,抢掠牛羊万余,丰收在望的庄稼蹂践殆尽。
西夏军民更加痛恨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