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悠儿一把掰开素秋的手,慌慌张张地说道:“素秋,怎么办,你说皇上会不会死啊?”这次赵悠儿说话的声音很小。
素秋面色凝重,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悠儿见素秋都不说话了,她一下子更加慌神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来走去,神色紧张地有些异常。突然一个包裹从赵悠儿的衣服里掉了出来,她微微隆起来的肚子瞬间就平了下去。赵悠儿看着地上的包裹,泄气似地坐到椅子上。
素秋看到那个从赵悠儿衣服里掉落出来的包裹,并没有多少诧异,仿佛事先就知道似的。其实她的确事先就知道。事实上那日醉酒的皇上来庆德宫并没有宠幸公主,一进庆德宫就醉倒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公主因为自己进宫多时却频遭冷落而郁郁寡欢,看到楚白歌,还没来得及同他说话就睡着了,她更加郁闷,坐在椅子上干生气。
素秋看了看楚白歌,才对赵悠儿献计,将楚白歌放到床上。然后第二日楚白歌一醒来就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赵悠儿,以及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又瞧见赵悠儿自睡梦中转醒,对他娇羞笑着的模样,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便以为晚上他碰了赵悠儿,因而出于责任,他还是对她说:“你放心,朕会好好待你的。”
过后庆德宫便传来淑妃娘娘有孕的消息,一直以来赵悠儿都将戏演得很逼真,而她也确实得到了楚白歌的宠爱,成功让藤芷烟失宠了。她本想等到临盆的时候,再找个婴儿来顶替,那么她假孕的消息便会被一直隐瞒下去。可现在楚白歌若是真的命在旦夕的话,那么朝中大臣肯定会做第二手考虑,将关注度分一半到她肚子里的孩子身上,那么总有一天她假孕的消息会传开的。到时候欺君之罪肯定会毫无疑问地落在她头上,宋国皇帝即便是知道,也救不了她。
素秋将包裹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沉吟片刻,才对赵悠儿说道:“公主,我们怕是装不下去了。”
赵悠儿脾性不好,眼下情形火烧眉头,自己真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所以听到素秋的话,她没来由地一阵烦乱,不由得就大嚷道:“本宫当然知道了,还用得着你废话么!你赶快给本宫想想接下来怎么做才是最重要的!”
“这......”素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良策。
赵悠儿看着素秋语塞的模样,更加烦躁起来。她泄愤似的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掀翻在地,瓷片破碎的声音在这寂静而紧张的氛围里显得更加刺耳,听得赵悠儿愈加心烦意乱。“这下完了!本宫所做的全白费了!这要是让碧渊宫的那人知道了,本宫岂不是要成大笑话了?到时宫里的众嫔妃谁又会将本宫放在眼里?”
赵悠儿一直都忘不了她失宠的那段时间。她在新房里等了皇上一天一夜,可却被告知皇上今夜不来了,和一个从前宰相府之女宿在自己的寝殿。顿时她就觉得羞愧难当,她堂堂的一国公主,远嫁他国,所受的待遇竟抵不上一个宰相之女,况且那个宰相还有罪在身。那夜之后,整个后宫都传遍了,无疑不是嘲讽她的。有时在御花园遇见了众位嫔妃,还免不了被那些妃嫔嘲笑一番。那时在这皇宫里根本没一个人将她放在眼里,如今她好不容易有点地位了,怎甘心再回到当初?!
素秋想了好久,突然灵机一动,她的眸子瞬间放光,对赵悠儿说道:“公主,我想到了办法。一个既可以让公主免落欺君之罪,又可以拖碧渊宫那位下水。”
赵悠儿想不到竟会有这样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所以也忍不住来了兴趣,心里头的烦躁也散了一点,但还是免不了的不开心。她看了素秋一眼,见素秋还只是干站在那里,她不耐烦地催促道:“既然有良策,还不快说!”
“是。”素秋是跟着赵悠儿一起长大的,所以赵悠儿的脾性她最了解,见赵悠儿这样对她不耐,她也不生气,垂头恭敬地说道:“眼下皇上生命堪忧,公主假怀孕的事迟早都会被发现,既然如此公主何不化被动为主动呢?”
赵悠儿细瞧了素秋几眼,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点,不由得提了兴趣:“这话怎么说?”
素秋说道:“与其被人发现假怀孕,给您一个欺君之罪,公主还不如自己先流产。”
赵悠儿一听觉得素秋这计谋简直就是无中生有,完全不能解决她的烦恼,所以她刚扫去的烦躁,一下子又涌了上来,一挥袖子,恼怒地说道:“你这是什么良策!本宫要是真怀孕了还至于害怕么!本宫根本就没怀孕,何来的流产!”
素秋却笑了,赵悠儿见素秋一笑,极其困惑,正要责备素秋的时候,素秋又说道:“公主既然可以假怀孕,为何不能假流产呢?”
“那本宫要怎么做?”赵悠儿一想觉得有点道理。
素秋对赵悠儿示意了一下,赵悠儿看了素秋一眼,心里纵然半信半疑,可当今这样的情况,也只能听一听了,所以凑过头去。素秋用手挡住嘴巴在赵悠儿耳边低语了句。赵悠儿想了想,才点点头道:“现今也只能这么做了。”
“啪!”突然一块砖瓦从屋顶上落了下来,险些砸在了赵悠儿的头上,砖瓦落在地上,碎了一地,赵悠儿吓得赶紧抬头往上看,隐约看见一个影子从那瓦缝飘过,赵悠儿立刻大惊失色:“谁!谁在上面!”
说着就和素秋两人跑出了屋子,只见寂静的黑夜里什么都没有。
素秋又仔细地跑到四周去查看,在角落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只黑猫从她眼前跳过,她舒了口气,回到赵悠儿身边,安慰她道:“公主别担心,是只野猫在四处乱蹿了,所以才不小心弄掉了砖瓦。公主不要害怕,明儿个奴婢就命人宰了它。”
翌日,天还没亮,藤芷烟就起来,打算出宫去找玄梓宸。在这裕国,值得她信的人不多,宫里的人亲信很少,出了宫,虽然楚白歌已经将叶絮柔的娘和叶家的家丁都放了出来,可她跟他们都不熟,所以能让她相信的也只有玄梓宸了。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轻手轻脚的,没敢惊动宫女太监们。她刚打开自己的房间门,就见到了浣姝出现在门口。藤芷烟愣住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浣姝了,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还是在葛浠县的时候。转眼一想,一别竟快一年了。浣姝的面相都快要从藤芷烟的脑海里模糊了,所以再次见到浣姝的时候,藤芷烟有些微的生疏感。
浣姝依旧是记忆中清冷的面容,一袭青衣。浣姝抬眼看着藤芷烟,说道:“属下参见娘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藤芷烟进宫后向楚白歌问过浣姝,可能是心里一直记着当初在梅莲山的时候,楚白歌对她说过,说浣姝是他最亲密的人,所以见宫里没有浣姝的消息,便心下好奇,多问了一句。楚白歌说浣姝是他的隐卫,一般只在暗中执行任务,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出来的。
“娘娘这是要出宫?”
浣姝这话听着像是疑问句,实则是陈述句。只是藤芷烟诧异她为何就能判定她是要出宫的。
浣姝看出了藤芷烟的疑惑,她立刻如实相告道:“其实这些天属下一直在暗中观察娘娘。这是皇上的命令。”浣姝怕她误会,特别加上了后面那句话。她一抬头,果然看见藤芷烟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满。浣姝又说道:“皇上也只是关心娘娘。现下隋国虽然换了新皇,明面上新皇淳于夜和皇上称兄道弟,实质上他人虽在裕国皇宫,却暗地里操控着隋国的兵力。皇上需要宋国的援助,所以不得已这几日要格外宠幸淑妃娘娘一些,娘娘应该体谅下皇上。”
浣姝的话让藤芷烟有几分诧异,原来前几日楚白歌那般宠幸赵悠儿是因为要拉拢宋国皇帝?看来淳于夜果然是阴险之人,他故意留在裕国皇宫,让众人都以为他没有机会去操纵隋国,而对他放松警惕,这样他才可以实施他侵吞裕国的计划。不过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太过自以为是,恐怕并没想到楚白歌对他一直心存提防,暗中观察着他的一切。真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只是藤芷烟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一直在别人的视线范围之内,看来她在碧渊宫每天的生活都被浣姝一五一十地报告给楚白歌了啊。所幸她没有做错什么出格亦或是丢脸的事情,不然岂不是要被楚白歌偷笑很久了?
可眼下藤芷烟没有心情和浣姝叙旧,何况浣姝是典型的冰山美人,跟这样的冰山美人在一起,也实在没什么好叙旧的。所以她直接说了句:“皇上在庆德宫,你没道理来这里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