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心无杂念,于松树上暗运神功。范退思双掌握在于仁之于白夜行手腕,两股同春风般温和的真气,缓缓向二人心脉渡去。于仁之紧闭单臂经络,拒而不受。范退思边运气边说:"于大哥,事情紧急,切莫介怀"。
于仁之心中想到:"我何尝不知十万火急,只是你这样分散内力,太过有损修为"。他想及此,放开气窍,右掌食指点在白夜行心口处。范退思的内力经他身体传入白夜行体内,白夜行但觉浑身伤口以可见速度恢复。
于仁之调息过后,将体内先天罡气顺着指尖与范退思真气混合,源源不断的冲向白夜行四肢百骸。白夜行突然鼻子一酸,几乎流出眼泪。他从小性格要强,白母疼爱有加。白仲玉极为严厉,白夜行少年时便只身闯荡江湖。
与母亲一别,匆匆十数载,其间被唐州算计,结识于仁之,恰逢范退思,自黄巾起义爆发,经年苦战,从未有过向今日如此感动。三人同气连枝,共担风雨。三个时辰后,松林下传来隆隆马蹄声。
范退思、于仁之、白夜行同时睁开双眼,视线飘向远方。马队最头马马鞍上站立一人,她身着绿色宫装,眉宇间难以掩饰淡淡笑意。今日奉唐州之名,假扮黄巾,袭击迁徙部队。又满载金银而归,可谓一石二鸟之计。
白夜行望着于仁之和范退思,范退思淡淡一笑,于仁之鹰眸发亮。绿药儿双脚用力,青马吃痛带领三百马车队,疾驰驶过林间小道。白夜行和于仁之未曾出手,是在等待范退思下令。约有一刻钟,第两百九十九辆马车冲过。
一袭红衣闪过,朱雀儿满脸戾气,站在最后一匹青马上,得意非凡。她想不到绿药儿实乃用毒如神。竟然起死回生,令几成废人的她堪称无敌。她好像不知疲倦,经过一场大战后愈发精神。
朱雀儿马车离范退思三人隐伏的松树下尚有一丈距离,忽然见一枚松针迎风落下。她瞬间俯冲而上,青马一声嘶鸣,随车队而去。他动若闪电般朝三人所站的树顶冲去。范退思:"分"。于仁之向左,白夜行朝右,范退思身子直向上冲去。
于仁之若苍鹰般雄劲,白夜行似白鹤飘逸,而范退思两者皆是。朱雀儿右掌击中范退思离去的树指,忽然听到咔嚓一声巨响,一株三人合抱的百年松树,被朱雀儿凌厉无比的掌力震断数截!
范退思头下脚上,运起全身真气,灌注双掌之上,朝朱雀儿凌空拍下。他双掌未到,地面上的青草地向下塌陷。朱雀儿身在半空,无处着力,身子向下坠去。范退思的掌风将她周身三尺范围内全部笼罩。
朱雀儿一双腕骨便是被范退思废去,她太熟悉范退思的内力。当她抬头看到一双威猛的肉掌落下时,便认定这是她的死敌,即便范退思改装易容。朱雀儿呵呵一笑,向下越坠越快,她刚落地,范退思双掌离她头顶不到两寸。
朱雀儿,双手向上,一股阴冷的寒风袭到范退思面上。二人双掌相对,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啪的一声响,范退思在空中连翻三次,落在朱雀儿身前三丈处。朱雀儿双脚罗鞋外缘向土中陷入,她脸上神情大变。
范退思冲他一笑,双指惦着两条三步蛇的七寸处,微微一弹,两蛇向空中一抛,瘫软落在她眼前。于仁之在她左边一丈远落下。白夜行在右侧一丈远双眼发狠的盯着朱雀儿。朱雀儿:"黄巾余孽三大高手围攻一个弱女子,传出去不怕江湖中人耻笑"?
白夜行:"您太过谦,若如你这般还是弱女子,那天下的女人岂不无地自容"。朱雀儿扬天大笑道:"大哥、二姐、三哥,小妹为你们报仇雪恨"!她最后一个恨字出口,红影叠加,出指抓向最远处的范退思面门。
范退思站立不动,眼角余光中见最后一点红色冲来,身子向北方斜角转去。朱雀儿速度太过恐怖,范退思以为避过她致命一指,谁朱雀儿一指落空,第二指跟着抓他前心。他赞叹道:"不错"。左脚向南,弓步屈膝,急走三步。
刺啦一声响,范退思前襟被朱雀儿撕下。白夜行:"速度快了不起么"?他身形步施展,飘然来到朱雀儿身边,右拳绷直,打她右肩。朱雀儿变指为掌,冲他拳头迎去。白夜行心道:"我内力刚复,不可用强"。
他见朱雀儿单掌袭来,踏星步双脚一分,朱雀儿招势落空。朱雀儿怒道:"你不是号称轻功天下第一么?原来是个贪生怕死之徒"。白夜行嬉皮笑脸说:"随你满嘴胡说"。朱雀儿见激将无用,双指如刀,再功范退思左臂。
玄衣一荡,于仁之穿林而出,单腿点向朱雀儿的指尖。朱雀儿:"好个神力游侠"。于仁之:"惭愧"。他光明磊落一生最厌背后偷袭之人,但时间太过紧迫,所以才中途出手。范退思:"朱雀儿,看招"。
范退思见机会稍纵即逝,双掌如虹,向朱雀儿全身出了一十七掌。朱雀儿冷哼一声,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范退思的连环掌。白夜行一脚蹬向朱雀儿后背,朱雀儿听到背后风声飒然,向空中一跳,躲过白夜行袭击。
朱雀儿双脚点在一株松树树干,头发在空中狂乱,猛然朝于仁之双耳拍去。于仁之双臂布满罡气,迎着她双臂肘间自下而上顶去。朱雀儿收掌出爪,点向于仁之拳面。于仁之:"来得好"。他双拳不夺,反而送向她双指。
范退思摇头道:"不可,不可"。白夜行疾冲向前,一掌朝面门拍去。于仁之本拟凭借自己刚猛无比的力道崩断她双指,故而如此。二人指拳相接,于仁之陡然感到双拳全面似乎被猛禽锐利的铁嘴啄了一下,火烧感袭便全身,向后退了两步。
他心道:"我双拳有雷霆万钧开碑裂石之力,一般的精钢触而即裂,她竟然毫无知觉,莫非真的成了金枪不入的怪人"?白夜行的单掌夹着劲风,朝朱雀儿打去。她身后的两颗大松树受他掌力激荡,针落如雨。
朱雀儿一击于仁之成功,瞬间信心百倍。他见白夜行单掌离她面门不到一寸,索性泰然自若置之不理。只听得砰的一声响,白夜行如中坚金,整个右臂如遭电击,酸麻传遍全身。他心中大骇张口说道:"真邪门"。
范退思听到马蹄声复又响起,冲二人说道:"快"。三人站立三处,向朱雀儿啪啪啪啪啪各出七掌。但见朱雀儿殷红的外衣鼓起,并指如刀,在间不容发时一一攻向狂风暴雨般的铁掌手心。
呜呜声响起,三人双掌各受指叮,啪啦啪啦声不绝,方圆的松树拦腰而断。呼呼声传来,朱雀儿反攻三人二十一掌。于仁之身形凝重,步履如山。白夜行先走神行步,再踏倒乱的星辰步如醉酒一般,摇摇晃晃。范退思忽而飘逸,忽而散漫。
朱雀儿二十一掌有三掌击中于仁之左肋、后背、左肩。有两掌打中范退思右肘、前心。白夜行一掌未中。这时马蹄声又近了数丈,范退思左手画圆,右手食指和拇指紧扣,口中吐出真言,三道红符化作三道黄光消失在自己和于仁之、白夜行身体。
朱雀儿:"鬼画符也于事无补"。范退思:"是么?女魔头"。于仁之气海生出感应,方才受伤的疼痛感消失不见。范退思:"疾"。于仁之中宫直路,一掌若排山倒海般攻向朱雀儿心口。
范退思斜着从上向下,一拳击向朱雀儿右肋。白夜行矫若游龙,二指抓他背后大椎穴。朱雀儿伸出一掌同于仁之相对,于仁之掌心前突然红光一显,朱雀儿顿觉右掌心如入烧红的铁板上。
范退思一拳转瞬即至,朱雀儿想要撤掌抵挡范退思,却发现于仁之掌心含有一股极强的粘力,牢牢吸出她右掌。她不及多想,一边催动真力向外撤右掌。一边左掌下垂,挡在右肋前。范退思、朱雀儿拳掌而对,发出嘟的一声,朱雀儿左掌被他吸住。
白夜行双指夹住她大椎穴,一股炙热之气,温热她半个后背。朱雀儿充满戾气的脸上忽而发青,忽而黑气频闪。她感觉体内的毒液,逐渐消融。朱雀儿全身骨骼爆响不止,心头似受万蚁啃食,忍不住冲天空发出凄惨的嚎叫。
于仁之、范退思、白夜行的三股真气,似长江之浪,压迫他气海中枢。朱雀儿红衣抖动如筛糠,整个松林回荡她不似人声的惨叫。原来那红符是范退思用安自在、张角、于仁之三气所化,他念的真言乃赤松子降妖伏魔的正阳咒。
绿药儿用百种剧毒淬炼朱雀儿筋骨,朱雀儿现在已非常人,而是唐州手下的杀人机器。所以范退思才和二人一道冒险将她除去。要知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至阴之物遇至阳之气,如天生劲敌,不死不休。三人体内的真气以符咒所引,入她气海,直把她所有之毒消耗殆尽。
一刻钟后,朱雀儿红衣下百气冲出。范退思见她外衣上有洞口渗出黑血说:"收"。三人同时撤力,向后各退三步。朱雀儿五官扭曲,全身烧灼,风吹来,烟消云散!于仁之:"好大的杀气"。范退思:"嗯"。
忽听绿妖儿在远处马上笑道:"几位好本事,不知道能不能将这一万兵士也化为无形"?
白夜行、范退思、于仁之站立一处,望着松林里三层外三层的玄甲重骑,和黄骠马上的绿药儿微微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