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新皇的传唤,御前奏对侯荣没有骄傲,反而觉得有些沉甸甸的。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事情,新皇却一直记在心里,并且想要将其实现。
这其中的门道就很多了,侯荣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写出来,不过黄正亚却来到侯荣身边有些讨好恭维了!
说不出的羡慕,不过对侯荣更加的巴结了,好像他才是下属一般,弄得经历司其他的小吏都弄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侯荣却只好虚与委蛇,算是推搪了过去,现下他正头疼,怎么说才能让新皇满意,且又不得罪太多人的情况。
最终,侯荣不得不去向他的准岳父杨知新提起这件事情,二来也是想起,和杨凌萱碰面的机会了!
杨知新作为辅政阁的阁臣,并不需要坐堂太久,无特殊情况下,午时的时候,便可回来,如遇到紧急情况,不论何时都是待命的状况。
所以,侯荣下值时,来杨府自然能够见到杨知新的,将他去见新皇的事情,简单地说了说。
杨知新听了有些惊诧,连声问起:“你说的可是真的?提高商税,便可充实国库?”
“岳丈大人,这只是表面,说白了还是从士绅口袋里掏银子出来,如此朝廷能不多进项吗?”侯荣却苦笑着说道。
“如果真可以,自然可以一试,实在是,眼下朝廷已经快揭不开锅了……每年辅政阁年初给的预算,到了年尾来核对的时候,全部都超了的,加上最大的支出,宗室和官员俸禄、军费等,年还未过完,国库里已经空荡荡的了,只能等秋收了……”杨知新却对侯荣说出了实情。
侯荣听了,却是有些心惊,大衍王朝现在的情况已经这般危机了吗?如果官员们的俸禄都发不出了,那时王朝末年的时候了啊!
这时候带来的便是吏治的败坏,最终受苦受累的是平民百姓,一来个灾荒啥的,肯定就只能暴乱起义了。
到时候各地有野心之人,便开始私自招募流民,和当地官吏勾结,欺上瞒下,最终会露出獠牙割据一方!
而王朝末年,朝廷对于全国各地的控制只会越来越弱,最主要原因就是官员的俸禄,虽然相比起官员的灰色收入,俸禄却是不值一提。
可有句话叫做“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果连俸禄都发不出了,谁还敬你是君?
侯荣想到这里,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了,连忙看着杨知新说道:“岳丈大人,那咱们可要准备什么?”
杨知新听了,却是哈哈一笑道:“好小子,你想什么呢?虽然此时国库空虚,可各地百姓过得还算安稳,至少能够果腹,能有一避身之所,还未到你说得要做什么准备时候!”
侯荣听后虚惊一场,他还怕大衍王朝要完蛋了呢,到时候乱世到来,可就是拳头武力说了算了,此刻听到杨知新地点醒,才知道他想多了,大衍王朝只是财政出现了一点问题而已。
“如此极好,其实在前赵宋时期,商业何其的发达,咱们完全可以照搬过来,发展海外的贸易,想要国库充实,还是很简单的嘛!”侯荣抹了抹汗珠说道。
“没这么简单……太祖皇帝说了,商人是最重利之人,所以有商户之子不可参与科举的规制,后来才慢慢废除了,定下三十税一的本意,也只是不让太多人去从事商业,农事才是根本!”杨知新却摇了摇头说道。
“啊,那眼下可该怎么办?”侯荣听了傻眼了。
“谁叫你大放厥词,我亦爱莫能助了……不过,或许可以向皇上求情,就说你只是一时逞口舌之利?”杨知新却有些戏谑地看着侯荣说道。
“岳丈大人,不用如此来讥讽嘲笑于我吧,只是没想到,皇上一直记在心中!”侯荣苦笑着说道。
“好了,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向皇上交差,这也算是对你的一个考验!”杨知新却摆了摆手说道。
侯荣见此,只能躬身应承,随即出了杨府,朝着城外的一寺庙而来,这是侯荣想出的办法。
正好接着出来上香的缘由,便可以走出闺房,否则两人私下相见,还是不行的!
在一间禅房里,侯荣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杨凌萱,两人互诉衷肠,杨凌萱仔细地看了看侯荣,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天天有回信,可如果能够当面相见,自然更好了,在寺庙了走了一会,两人不得不分开,概因时辰不早。
杨凌萱也只好依依不舍地和侯荣分别,而侯荣却没有回新侯宅的意思,而是朝着外城的一处码头而来。
这里名为西河码头,却是侯荣让常春为他打探到的地方,这是京城西边的大河,向南汇入三门汀,而东面的京南大运河也会一起汇入三门汀,从三门汀再到九渡府,最终直下江南!
所以,内城的大宗货船都是走的大运河,很多大东家,也愿意从东面下来,一来人员集中,二来很多货都是送往内城的,外城的却不多,所以东边的大运河就显得繁忙许多。
反而这边的西河却没什么大船只,侯荣知道这个消息后,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址地方。
将新的平台建立在这里,最好不过了,而且常春还告诉他,附近的一些屋子院落十分便宜,不过却多数有人居住!
侯荣便让常春去问问这些人家,愿不愿出售这些屋子院落,得到的结果却并理想,很多人并不愿意卖,有些说是自家的祖宅,可不能卖给外人。
听到这个情况,侯荣觉得有些头疼,看了看四周的情形后,又先离开了!
地段却是不错,可如果硬要拿下,会不会惹来非议还真不好说,最主要侯荣也没有这个资本啊!
“哥儿,或许可去求求杨大人,想来不过几幢民宅,当不得什么事情,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常春此刻却出言提醒道。
“诶……常大哥,你都是明白人,咱们自然不能做出仗势欺人的事情来,我再想想办法吧……”侯荣却摇了摇头说道,常春见此,脸色有些讪讪。
或许是身份地转变,此刻的常春已经是素翎卫的校尉了,对于普通百姓也不是那么的关心了,反而第一个想到的是侯荣的利益!
侯荣有感,笑着宽慰道:“常大哥,这乃人之常情,只不过你所站的位置不同罢了……多少举人老爷在考中进士后,心中多大报负,又或一些寒门出身的读书人,想着自己做官后,一定事事都为百姓着想,可事实呢?最终不也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吗?”
常春听了此话,有些感触和通透了,内心的愧疚便不再如同此前了,侯荣见此,也知道常春在根本上做出了改变!
……
六月十八日,是侯荣安排雅灵一家搬进新侯宅的日子,后院里大大小小的主子丫鬟都是欢迎的。
裘芷更像是迎接自己亲姐妹一样,带着她进门,又吩咐人带着她哥哥嫂子去前院为他们准备好的屋子。
雅灵见此,内心一阵欢喜,不过却也能看得出,裘芷是真心欢迎,可云颦和采月两人,却并不是那么欢迎,至于顾犹瑾、侯婉惜等,则只是客套而已,这些雅灵都看在眼里。
不过,侯荣早就跟她说过,所以雅灵并不畏惧,不管他人对她什么看法,她都愿意住进来。
而侯荣再次下值回来后,先见到的并非雅灵,而是乔思安,到了约定给出说法的日子,所以乔思安又一次上门了。
“荣三爷,这几日过去,不知道可有什么说法?咱们可是等得有些着急了!”乔思安开门见山地问道。
“说法自然有,那就是你们停止从云泽拿货,选择从我这边新的平台拿货!”侯荣却早有准备,笑着说道。
“什么?荣三爷你准备再成立一个新平台不成?”乔思安听了,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的……而且,这次可不是礼恭王府一家独大了,我准备大家一起来凑份子,平台挣了多少,全部按照你参进来的份子来算,先到先来,后到者,份子就分完了!”侯荣点了点说道。
“太好了……只是,咱们贸然退出云泽平台,若是,礼恭王府追究起来,那该怎么办?”乔思安先是有些高兴,随即想起礼恭王府的存在,又有些担忧。
“放心吧,事情尽在掌握,你们如果想要退出……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如果不相信我侯荣,那也没办法咯……自求多福了!”侯荣摊了摊手说道。
“自然相信的……只要能够退出来,咱们现在能够止住亏损就是烧高香了,否则我们的店铺只能关门了……三爷你尽管说,要我们怎么做,我们照做就是了!”乔思安连忙说道。
“嗯……你们这样……”说着,侯荣便将早就准备好的办法说了出来。
乔思安听了有些惊诧,惊疑地看着侯荣说道:“荣三爷,这样可行吗?那可是王爷,咱们……只是商户,身份差距巨大,万一……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