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前方人群一阵骚动。
“去看看罢。”流音径自往前走去。
这么闲逛,着实有些无聊。
身后无歌微微蹙眉,他只想与她安静地走走,且桃依平时冷漠惯了,只会对小赋的事上心,这爱管闲事的习惯,得改!
“我不活啦!让我死吧——”远处,一名年轻女子哭喊着从屋顶跳下来。
下方一名热血的江湖男子跃起接住她,待两人落地,人群迅速地围上去。
“女儿啊,你怎的这么傻!”一名老汉哭着抱住女子,“欠债还钱,爹爹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断不会卖掉你!你怎能这么想不开!”
啪啪啪!
“说得好!”一群男人挤开人群,围住两人。
“大家可都听到了啊!这小老儿之前欠了我二十两银子,立下借据,欠债还钱。如今这钱既然还不上,那便用你这如花似玉的女儿抵押吧!来人,把这女的给我带走!”
“是!”话音落,这人手下即刻抓住女子。
周围的人见这些人气势汹汹,都纷纷避开,生怕惹上麻烦。
“女儿!女儿!”老汉拼命地护着自己女儿,却被那些家丁拉开。
“爹爹!爹爹救我!”女子的哭喊声闻者动容。
流音蹙眉,这些人分明是强抢名女!转头看向身边的无歌,她惊诧地发现,无歌竟仍旧一脸平淡,丝毫不为所动!
“老爷,我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吧!我求求你!老爷你可怜可怜我们父女俩吧!”老汉抱住领头人的腿哭着磕头,一声声咚咚作响,可想而知他有多用力!
“滚开!”男人一脚将老汉踹开,嫌恶地拍拍衣裳。
“住手!”流音终究看不下去,出声制止!
顿时所有人都转头望向她与无歌。
“哟,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这般标志!不过,老子劝你少管些闲事。”说罢他示意那些家丁将人带走。
流音拦住他!
“不就是欠了你银子么?你们这么做分明是强抢名女!王法何在!”
“这小老儿可是立了字据的,这事就算告到衙门我也不怕!把人给我带走!”
“不就是要钱么?他欠你的银子,我替他还了!”说罢流音掏出钱袋丢在男人怀中,“这些够么?”
男人掂了掂手中钱袋,不屑地将钱袋扔回去。
“拿点钱便想打发我?当我那么好说话么?今日这人,我是要定了!你又当如何?!”男人上下打量着流音,若非看这两人穿着非寻常人家,他定要这两人好看!
“你!”流音握紧钱袋,随即掐住男人胳膊往县衙方向走去,“既然你有字据,那便随我去衙门!我倒要看看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你放开我!”男人见流音动真格的,有些慌乱地挣扎着。
“你不是有字据么?你不是说今日这人你要定了么?那你怕什么?走啊,跟我去衙门!”
“对呀……”
“分明是强抢名女!”
“让知府大人主持公道!”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都在对男人指指点点。
“够了!”男人大喊一声,挣脱流音的钳制,“这位姑娘,不如咱们来打个赌?”他虽然有借条,但借条上写的乃是欠债还钱,若是去衙门那他强抢民女这罪名可就洗不掉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小妞,这般牙尖嘴利!
家丁会意地递上两枚棋子,一枚白棋,一枚黑棋。
“看清楚了,我手上有两枚棋子,若你能猜出我哪只手上是白棋,那此事便一笔勾销!”
眼波流转间,桃依应下了男人的要求。
只是一个小把戏,竟妄想蒙骗她么?
男人双手放在背后,身后围着他的家丁偷偷将掌中白棋换成黑子。
“猜吧。”男人扬起诡异的笑容,不论流音猜哪只手,都是错!
“这只!”流音随意地指了一只手,男人猖狂地大笑道:“哈哈哈,她猜错了!”
“哦?猜错了么?”桃依故作惊诧,“难道这只手才是白棋?让我看看!”说罢她掰开男人另一只手,掌心是一枚黑棋。
“看吧,这只手是黑棋,那我方才猜的那只便是白棋!我明明猜对了呀!莫非那只手也是黑棋不成?”
“你!”男人憋着一口气,却无法发作!最终只得带着下人离去!
“哼!”流音轻哼!转身将不停对她磕头道谢的父女拉起来。
“老人家,这些钱你拿着,那人定不会就此罢休,你们拿着这些钱快些离开这里吧。”
“谢谢恩公!”父女二人一边道谢一边离去。
周围的人见没了热闹,也都纷纷散去。
无歌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过一句话,颇有些玩味地看着流音,他似乎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这人不仅样貌声音与桃依相似,也似乎跟桃依一样聪明。
牵着流音离开,无歌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你很聪明,以前常常这样么?”
“这样?你是指帮人还是……”
想起方才无歌的无动于衷,流音有些不满,许对这人来说,天下人的安危于他眼中都抵不过一个漆雕桃依吧!
“呵呵,没事……”
他似乎有些不想去改变她这爱管闲事的脾气了,或许,可以让她多接触些案子。毕竟桃依最擅长的便是破案,如此她们才能更加相似。
两人渐行渐远。
晚膳过后,无歌抱着流音躺进被窝,流音羞红了脸,不敢动弹。因为无歌威胁她,若她再不老实,他便像昨夜那样直接点了她的穴道。
谁知道她被点穴道后,他会做些什么……
“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吧。”无歌闭着眼靠于流音肩膀。
流音蹙眉,她的过去么?
“我不知道。”一个月前,她醒过来时已在那山庄内,那之前的事,她统统不记得。那两个人似乎认识她,却不肯告诉她之前的一切。
无歌微怔,不记得么?
“醒来时,我已经忘了所有事情。”流音幽幽道。
她不知道她是否还有亲人,她不知道她的家乡在何处,甚至连她年岁多少都忘了,自然,也忘了她是因何而昏睡。
“醒来?”无歌猛地睁开眼,“醒来?!那么你之前受过伤?或者中过毒?”
莫非,桃依本就没死?!
无歌颤抖着扣住流音脉搏,许,是他之前诊断错了,许,流音不是与桃依相似,而是她本来就是桃依!
而后,流音便见他眼中的希望逐渐湮灭,归于平静。
她的脉象与常人无异,毫无半点内力,她不是桃依。无歌松开双臂,疲倦地将头埋入流音发间。
“你是何时苏醒的?”
一样的相貌,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发,他能遇到流音,已是老天爷的恩赐,又怎能奢望她就是她。
“一个月前,并无受伤或者中毒。”流音犹豫着道,“所以我说了我不是漆雕桃依,你放了我吧。”
“……”无歌沉默半晌,似是有些困顿搂着她道,“休息罢,明日我们便启程离开。”
流音气急,她是让他放她走,不是让他带她离开!
“去哪里?”她闷闷不乐道。
回答她的是无歌趋于平静地呼吸声,流音只能无奈地于无歌怀中安睡过去。
阳城。
但凡路过东市的人都有些呆愣,一步一回头地看向牵马信步而去的那对年轻男女。
女子一身湖蓝长裙,将纤细的腰身,高挑的身材衬托得极好,长发只简单地披散于身后,清爽而干净。而她身边的男子,白皙俊逸的脸庞毫无表情,目不斜视地往前漫步而去。可细细观察便会发现,他似是担心身边人被人群挤开一般,一直牵着她的右手,十指相扣。
阳城何时出了这么出色的人?
流音无奈地瞥了眼无歌,对于二人十指相扣,她不知反对了多少次,可每每两人一起逛街或是人多时,他便不顾她的反对强硬地拉着她。流音着实有些苦恼,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且两人之间还有一根锁链锁着,他还怕她走丢不成?
“就这家吧。”流音随手指向不远处的客栈,走了一天,她有些累了,也不知这无歌究竟要带她去哪里。
“恩。”无歌淡淡应道,牵着她走进客栈,在众人的注视下,定了一间房。
恰在此时,一个男人吆喝着从客栈前跑过。
“县太爷开堂审沈妇一案啦,大家快去看!”
“哎呀!县太爷可算是要审这案子了!走走快去看看!”
“走走,我们也去看看!”
人们纷纷往县衙方向跑去,言语间有替已死沈妇抱不平的,也有凑热闹的。流音只回头看了一眼奔跑的人群,随即转身继续往楼上行去。走了两步,惊诧地发觉无歌竟然停在原地。
“我们也去看看。”不去看流音吃惊的模样,无歌似笑非笑地牵着她往县衙方向行去。
跑么,倒不用,他有的是办法进去公堂,希望流音不要让他失望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