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名苦厄。
是在遇到权嗔,遇到主人之前,就有的名字。
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但是好像从生下来的时候,白释就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名字了。
就像是命中注定,理所应当的一样。
对于这个名字,白释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
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名字,大抵会跟随她一辈子。
一辈子有多长呢?
当时的白释也不清楚。
只是记得沧海桑田,万物更迭,好像许多东西都消失了,又重新出现。
而她依旧站在原地,好像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太长了呀。
白释的时间,太长太长了。
那么,作为“苦厄”的她,就要带着这个名字,度过漫长得近乎永恒的一生。
也没什么不好。
当时的白释并不明白,也不清楚什么是好与不好,只是活下去而已。
只是顺应着自己的天性,想要活下去而已。
“苦厄”便“苦厄”,对此,白释并没有什么表示。
即使世人厌她惧她,她也只是想要活下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念头。
-------------------------------------
后来……
再后来呢?
再后来,她误入苦厄之地。
——那是她的心魔。
若是能够走出去,自此之后,修炼道路一片坦途。
若是走不出去,便会被永远困到这里,灵魂都得不到安息。
她自然是想要出去的。
但是她被无数的凶兽困住了。
那些曾经在与她的对战中失败,从而死在她爪下的那些凶兽,将她困在了那里。
其实那些凶兽,并不是她的对手。
她之所以出不去,是因为又那么一瞬间,突然不知道出去的意义了。
出去之后呢?
继续杀戮,继续战斗?
白释不知道。
那一瞬间,白释是迷茫的。
漫长的一生,她只是想要活下去。
但是……
她看着眼前那些面目狰狞的凶兽。
——其实,它们也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或许,如果她死在这里,它们原本是可以活下去的。
大抵就是这样吧。
白释突然觉得,活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了。
无尽的杀戮,无尽的厮杀。
太累了。
那些凶兽将她围在那里,想要将她撕咬扑杀。
呼……
算了吧,就这样结束吧。
这种没有尽头的时间,就在这里结束也不错。
白释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任凭那些凶兽撕扯掉她身上的血肉,一块又一块,带着无尽的怨恨。
白释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什么人来到这里了。
什么人呢?
她的苦厄之地,为什么会有人能够来到这里呢?
她皱皱眉,来不及想这些事情。
她太累了,只是想要睡觉。
只想要睡一觉。
但是,就在白释意识消失的前一秒,她好像又被什么声音吵醒了。
好吵哦。
但是他的声音很好听,白释就连反感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他好像在叫她,但是白释听不清楚。
直到白释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身边的凶兽已经全部消失了。
什么情况?
白释眨了眨眼睛。
能够进入她的苦厄之地,还能够消灭掉已死的灵魂。
那是需要比她这个原主更强大的力量才可以。
但是这么多年的时间,白释从来没有找到比她力量更强的人。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还出现在她的领域中呢?
白释晃了晃眼睛,却看到一只修长的指骨放在了她的面前。
“跟我回家。”
男人有一张惊为天人的容貌,饶是历经不知道多少载的白释也不得不承认,那是白释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
他说,跟我回家。
白释皱了皱眉,碧蓝色的眸中闪过一抹戾气。
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她还没有傻到就这样被人骗走的程度吧?
而且她现在好累啊,不想跟他说话。
只是就算白释不说话,男人也不恼,耐心地哄她:“已经没事了,你可以跟我回家了。”
好烦哦,这个人好吵。
当时的白释,朝着男人凶巴巴地呲了一下牙齿,每次这种时候,只要她表现得凶,就不会有人再敢跟她说话的。
白释原本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不仅不害怕,这家伙居然还笑了?!
笑笑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白释瞪了男人一眼。
男人却摸了摸白释的头。
白释想要躲开的,但是她没有力气了。
当那双温凉的手落在白释的头上的时候,白释觉得有些舒服。
算了,就让他摸一下吧……
男人勾唇笑着:“以后,你叫白释吧。”
他这样说,带着商量的语气。
白释白了男人一眼。
这个男人好奇怪哦,她分明是叫“苦厄”哦,“白释”是什么鬼?!
男人像是没看到她的白眼一般,只是笑着:“我是权嗔,嗔怨的嗔。”
白释挑挑眉。
男人继续说道:“你是白释,释怨的释。”
直到后来,很久很久之后,权嗔才告诉白释。
——阿释,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渡了我。
释然恩怨,原本就是白释救了他的。
只是白释忘记了。
权嗔也没有提起。
-------------------------------------
此时,瘟冷冷地看着白释,眼中闪着诡异的光。
“什么破名字?!白释?呵,难道不是苦厄更适合你吗?”
居然被一个上神给予了名字,对于瘟来说,这似乎是一件十分耻辱的事情。
他狂笑着,贬低着白释:“堂堂凶兽之首,百兽之王,现在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白释,不,苦厄,你想干什么呢?想让我离开这里,然后你成为这里的救世主?!呵呵,苦厄,你现在喜欢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吗?”
白释的眼中杀意翻涌,她冷冷地看向瘟,声音冰冷:“我叫,白释。”
不是苦厄。
那不是她的名字。
瘟却笑得更加张狂了:“苦厄!你分明就是苦厄!你是世间一切苦难的根源!现在,你想做什么?!苦厄居然想要成为救世主吗?!你开什么玩笑?!”
白释声音坚定,只是说着:“我是白释。”
她是白释,释怨的释。
是主人给了她名字,也给了她活下去的意义。
不是苦厄了。
主人说过的,她能够消解世间所有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