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呼地吹,树叶随着风走,最终却被水挽留了,在水波上点起一圈圈涟漪。
水彦合上眼睛,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刚刚听见的都不是真的,都不是!
信息量太大,水彦觉得心中疑惑万千,可是谁能真正的为他解答?难不成问眼前这个人?
不,他会说吗?这个人,手上的鲜血此刻还在脑海里回播,水彦站在栏杆处,风吹起衣袂,身形让人看了有些萧索。
夜合欢低下头,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此刻什么都不说就是什么都说了。
世界上那么多的事,偏偏他遇见的是这种事,他不是水仲天的儿子,好,他可以接受。说他是北燕皇帝的儿子,好,这他也可以接受!但是要他接受这个杀了他亲生母亲的父亲,他……他……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
转身看着慕容宇轩和君师父。“当年那件事,我爹不是唯一知情的对么!”
慕容宇轩点点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水彦,“当年的事,就像是一根刺卡在喉头,让我这二十年来不曾安生过。孩子,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水彦此刻想更加清楚的了解当年的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在大婚时杀了他的母亲!
慕容宇轩起身,走向外间,看着天际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二十多年前,行走江湖的我结识了景明和天启,三人很快打成一片互为知己。唯独在一件事上产生了分歧。我们遇到了当时出来游玩的曦儿和水儿,年少轻狂不识愁滋味,对情爱之事本也只是聊表心意,却不想最后我和景明都爱上了曦儿,而那时候的天启爱上的则是有着心爱之人的水儿。”说起这段往事,慕容宇轩声音不难听出浓浓的回忆和追忆。
“和你娘亲定情之所便是这祈缘桥。当年本是游历江湖的我们三人各自有着自己的身份,身份是在五国大战之时才知晓,那年我和天启在战场上相见,本是旧人相见,不成想却是持枪上战场时。那时的曦儿和我如胶似漆,曦儿说她不为浮名,那太子妃之位要与不要都不重要。”泪水不由得滑落。
扭头看着水彦,懊悔的脸上泪流满面。“那时我当曦儿是爱惨了我,我并没有多说。那一场大战,并未影响我与天启的感情。那时我是北燕太子,而天启则是古滇齐王。战争最后是和解。和解宴上,天启的话让我起疑,我匆忙赶回府,却见到曦儿和景明……”不由得有些无力,不知是人没了精气神还是怎样,慕容宇轩跌坐在栏杆处。
“所以……”水彦压制着内心的火,颤抖着问。
“那件事我并未让曦儿察觉。却开始疏远曦儿,不久得知曦儿有孕,想当然的我……大婚手刃了她,这是我不曾意识到的。可是我就那样真实的杀了她,看着她哀怨的眼神,甚至红盖头下的她我都没好好看看……”这段记忆压在心底二十年,今天亲口说出来,反倒心安了。
“水彦!”夜合欢拦住水彦,死命拖着水彦,暴怒的水彦此刻就像是受伤的狮子,要咬人!
君师父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慕容宇轩,“当年哪怕你信她,也不至于是这般情景!”
信!一面是爱人,一面是友人,信谁!他始终是信了他自己的眼睛!没有给他们一点点辩解和解释的机会,用了那般残忍的手法,在大婚这般喜庆的时间做了手刃妻子那般残忍的事。
不是不爱,只是太爱!
夜合欢实在是有些拦不住水彦,索性在水彦项上一点,水彦晕乎乎的昏迷过去。
“有劳姑娘照顾这孩子了!”君师父朝夜合欢拱了拱手,随即走向慕容宇轩的跟前,低下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事清楚了。你要如何解决!如今你还不能认识到当年的错误?至于那孩子,亏欠的弥补吧。”仰头看着天空,这天要变了……
慕容宇轩在君师父和夜合欢带着水彦离开后,本想起身跟着看看水彦,却被夜合欢拦住:“陛下请留步,他有我照顾便可!”
不留余地的拒绝。架着水彦一步一步走出了客栈,夜深了,街道上没什么人,除却打更的还在吆喝着,大街上人烟稀少。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但是此刻看起来却有些讽刺的意味。
扶着水彦回到客栈,推门却见到白衣墨发红发带的主上负手立于窗前,门一推便看见主上的背影,夜合欢心里咯噔一下。主上现在来是有什么事?
“主上!”扶着水彦走进房门,顺带关上门。
“看来你很喜欢他!”东阳堇辰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夜合欢身子一僵,勉强着把水彦扶着放在床上,这才走到东阳堇辰身边,直接跪下,“恳请主上成全!”
东阳堇辰轻轻地抚上面具,因为带着面具,并看不清什么表情,语气仍然淡淡的:“真那么喜欢?”
夜合欢猜不透主上的心里,点头道:“是的!”
只见东阳堇辰朗声一笑,站起身走朝水彦,“好!敢爱是好事!自你在古滇假扮沐水玥只为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晓你动心了!”
转身看着夜合欢:“你可知道你体内的毒,动情是大忌!”
“主上!”夜合欢怎么也想不到主上担心的是这个,一直以来主上命她断情绝爱,可是她还是动情了。
“罢了!”摆了摆手,“那毒也不是没有解,只是此毒是蛊毒,你的蛊是合欢谷老谷主所种,想要解药,看来还是我亲自去吧!”东阳堇辰叹了口气,看着衣袖上还是血迹的夜合欢,“先去换身衣服,把这个涂上!”一瓶药递给了夜合欢。
夜合欢走后,屋里只剩下水彦和东阳堇辰。
东阳堇辰拿出一个小白玉瓶子,放在水彦鼻子处给他闻了闻,只听见水彦咳嗽几声,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醒来看见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时,水彦一愣,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人,看打扮,想必是沧渺阁阁主沧渺!“不知阁下深夜来此是有何要事?”
随后想起那日救了他的沙棘,随后一想,阿欢怕也是沧渺阁的人,道谢着:“谢过沧渺阁的援手,水彦铭记在心!”
东阳堇辰摆了摆手,直接扣上水彦的脉,“水公子还是安心养伤,看公子这伤,需静养,切不可使用武力。还望水公子保重身体,才方便与故人相见呐!”
是的,算起日子水彦有多久没有见过丫头和水仲天了,也是时候让他们一家三口见见。
水彦这边的风波并不小,看来又有一场浩劫,这古滇和北燕的浩劫!
二十年前的往事,无谓不是契机!
父皇!你要的!我要一一抢走!
水彦疑惑的看着带着面具的沧渺,将手抽出,“谢过阁主。”心中疑惑故人,这故人是谁!
还有就是他怎么在这里!
对了,是阿欢将他弄晕了。阿欢?“阁主来时可曾见过一位姑娘!”
“那位手受伤的姑娘?她回房休息了!”
东阳堇辰闭上双眼,随即扭头看着水彦,“水公子知晓了当年的事,打算怎么做?是无动于衷还是大开杀戒?”
水彦不由得一愣,他今天才知的事,为什么这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不知阁主有什么好的想法!”
“莫牵连无辜,但也莫要放过!”随后接着说:“想必水公子心中对那个特定出现的人多少有些计较的吧!难道水公子就不好奇为什么水仲天会是古滇的丞相吗?”话不多说,点到点子上,再笨的人都知道什么吧!
“这是定心丸,水公子心悸时可食上一颗。”说完起身不等水彦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水彦看着手里的定心丸,看得出神……
古滇皇宫
睡在床上的人,手不停的挥舞、满头冷汗,随后猛的睁大眼睛惊醒过来!此人正是古滇的皇帝岳钰,也就是慕容宇轩口中的天启。
梦中惊醒,心有余悸的拍着心口,喘了几口气,气儿顺了之后定定的看着燃着的灯。这个梦,他做了二十年。
每每梦中惊醒,他都告诉自己,要杀光,不留余地!
那一次他也做了,水彦却没死!景明竟然也还活着!他们活着就是他心头的一颗刺!必须得死!当年的一幕幕萦绕在脑海,他看着宇轩在大婚之日按他的目的一步一步将曦儿杀了,那以后的宇轩再也构不成古滇的威胁。
那曾经北燕的天之骄子最终还是败在一个女人手上!真是愚蠢!
近日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他却不知道是谁散播的消息!水彦的宇轩的儿子,这是事实!可到底是谁幕后操作着传播的!要说幕后无人,谁信,若无人操作,为何这一消息一时间风靡五国!
随便披了件衣裳,起身走向窗边,推开窗户,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一片,心有些莫名的担忧,右眼一直在跳,感觉不是很好!
一阵风吹进来,浑身冷得发抖,岳钰(古滇皇帝,字天启。)忙关上窗户,站在原地看着燃烧着的蜡烛,即使再燃,总有灭的时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