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鸾去了鸣凤阁读书, 徽君就落下单来, 她嚷着也要去读书。王沅心中暗笑,傻丫头, 以后上学的日子长着,能痛快玩的日子就这么两年了。
李湛见状, 则以为她们姐妹情深,很高兴, 哄道:“你二姐姐只有上午有课,下午就可以照旧陪你一起玩。”
徽鸾上完课,回椒房殿, 嘟着嘴巴, 闷闷不乐。徽君在院子里跟小白与小黄玩耍,喊了声:“姐姐, 过来呀。”
徽鸾抱住自己的小黄狗, 小黄狗乖巧地舔她的手,她觉得痒,咯咯笑起来。王沅听到她的声音, 走出来问道:“徽鸾,今日上课如何?”
徽鸾说:“不好玩, 我跟大姐姐说话, 可她怕夫子训, 不肯跟我说话,好无聊啊。”
她作小大人状,拍拍徽君的肩膀, “徽君,你真是太小了,要是你大一点,就能跟我一起去读书,那就好玩啦。”
王沅笑道:“你须慢慢适应过来,等到了明年,上午与下午都有课,不过到时候徽妘、徽琰也会去上课。”
徽鸾就是觉得大姐姐太闷了,不爱说话,以后妹妹们都去了,那鸣凤阁可就热闹了。
到了晚上,李湛过来椒房殿用晚膳,徽鸾与徽君上桌吃饭,以往徽鸾都是有着乳娘喂饭,但是看到比她小两岁的徽君都能自己用饭,于是也开始自己吃起来,李湛对此表示很欣慰。王沅舀了一碗鱼丸汤递给徽鸾,道:“母后知道你爱吃这个,特地吩咐厨房做的。”
徽鸾笑嘻嘻地说:“多谢母后。”
王沅看着她甜甜地笑脸,感叹道宫里的孩子确实早熟,去年徽鸾搬过来椒房殿时,明里暗里闹了不少回,后来看出王沅的地位不可动摇,再闹下去父皇估计就不喜欢她了,于是就开始乖起来,只是偶尔与徽君有些小摩擦。
徽君不爱喝鱼丸汤,王沅则给她盛了银耳羹,用过饭后。徽君牵着小鸠车玩,徽鸾眼热,想跟着一起去,李湛叫住了她,问道:“今日夫子教了些什么?”
徽鸾想了想,说:“今日夫子教我描红,还读诗经了。”
李湛点点头,吩咐侍奉徽鸾的人将她的描红本拿过来,他认真地看起来,比看奏折还要认真。王沅也凑过去看,鸡爪一样的字,歪歪区区,惨不忍睹。
徽君牵着鸠车走过来,也将小脑袋往跟前凑,“哎呀,二姐姐的字好难看,父皇,我写的字还好看些呢。”
她翻箱倒柜找出自己描红的纸,一股脑塞给李湛看,徽鸾偷偷地瞪她,徽君根本就不怕,朝着她扮鬼脸。
冯皇后在时,曾教徽鸾识字描红,王沅在教徽君的同时,也教徽鸾,是以徽鸾至少是已经学了两年,但是毫无长进,李湛摇摇头,知道这个女儿疏懒顽皮,平日不肯练字,所以才一点长进都没有。他神色严肃地对徽鸾说了一大堆要好好读书的话。
徽鸾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只觉得过完年后,父皇变了一人,一点都不喜欢她了,她抹着眼泪哭起来。王沅见形势不对,牵着徽君避出去。
两人就寝时,王沅劝道:“徽鸾毕竟是女孩子,若是她在读书上实在没有兴趣,陛下不必强求。”
李湛道:“朕小时候被关在廷尉狱,孙吉偷偷拿书给朕,练字也是用树枝在地上写,徽鸾现在有这么好的条件却不珍惜,唉!”
这王沅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在世人眼里,女子只需相夫教子,略懂几个字就可以了,男人读书,为官做将,那是有大用途的。所以实际上说起来,徽鸾读不读书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李湛叹气,把对女儿要求放低,“晚上真是把徽鸾训狠了,算了,以后随她吧,识字明理就行了。”
提起孩子们的事情,他又想起太子来,道:“孟君明去了之后,顼儿伴读还差一个人,你家的侄子有没有年纪合适的?”
“我大哥的儿子最大年纪才十岁,给太子做伴读年纪小了些。”
“是小了些,十三四岁最好。”李湛道。
王沅想了下,道:“我大姐家的老二年纪十三岁,倒是合适。”
李湛问道:“可是少府丞田迹家的。”
“正是。”
“田迹办事谨慎稳重,他的儿子应该不错,那么朕明日就下旨让田迹之子做太子伴读。”
李湛拍拍她的脊背,道:“如此一来,你与顼儿的关系更加亲近。”
王沅明白他的意思,将她与太子绑在一起,以图她能善待太子,同时太子亲近她,皇后与太子和睦,李湛才能更加安心。
两人说完孩子们的事情,李湛拥着她躺在床上,突然又坐起来,王沅问道:“陛下,怎么了?”
李湛叫了一个侍女进来,吩咐道:“去看五公主睡着了没有?”
王沅轰然大笑,看来徽君多次袭击给了他不小的阴影。李湛把手放在她的嘴上,“你还笑?你也太娇惯徽君了。”
王沅愈发笑得深了,“女儿爱娇,陛下疼女儿的心一点都不比我少。”今日李湛把徽鸾训哭了,又许了很多好处才把徽鸾哄过来,王沅自问教导女儿比李湛严格的多。
李湛的纵容下徽鸾的胆子大起来,第二日居然把小黄带到了鸣凤阁。夫子在上面讲课,她坐在下面给小黄狗梳毛、绑辫子,自己玩还不算,还喊徽娟一起玩。夫子是个六十岁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儒生,差点被徽鸾气得吐血,次日就称病没有去给公主授课,同时上书李湛,称他才疏学浅,不配教导公主。
自然有人将鸣凤阁发生的事情告诉李湛,李湛给夫子赐了很多礼物赔罪,然而老儒生心意已决,再不回鸣凤阁授课。李湛之前的皇帝们对公主并不重视,更加没有专门请儒生来给公主授学,这次徽鸾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至少是没有儒生肯为公主授学了。
这回李湛没有心软,狠狠地训斥了徽鸾一番,徽鸾再抹眼泪都没有用了,乖乖地去上课,王沅请了潘女史等女官为公主授课,同时示意她们讲课时须劳逸结合,尽量讲得生动有趣。徽娟一如既往,徽鸾则经过了一番教训,再没在课堂上闹出什么乱子来了。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日子就这么如流水般淌过,转眼间已经到了始元十四年,王沅当上皇后的第四年了。大周朝在李湛的治理下,国朝稳定,百姓安居乐业,而在王沅主持下的掖庭,安和无事,嫔妃相处还算和睦,何才人前年十月生下四皇子李瑛,被晋升为美人。
王沅与大长秋等人商议完事情,春雪扶着她站起来,心疼道:“娘娘,您怀着身子,每日还要操心这宫里的事情,不如找人替您分担些。”
没错,在生下徽君六年后,王沅又怀孕了,起初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子女缘分了,因此有些反胃恶心,倒没太注意,只是以为自己是消化不良,积食所致,请了御医过来看,才明白了怀孕了,她说不上是惊是喜,只是在心里想,既然这个小孩子选择了她作为母亲,日后她一定会好好待他。
王沅最信任的事公孙柔嘉,只是她最近感染了风寒,不可劳累,她问道:“明妃的身子好些了吗?”
春雪道:“奴婢遣人去南薰殿问候过明妃娘娘,她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娘娘您怀着身孕,明妃担心不妥,故而没有过来看您。依着奴婢看,再过两日,等明妃娘娘大好了,您可让她暂代宫务。”
王沅点点头,道:“柔嘉细心,宫务交给她我是最放心不过。”
李顼牵着徽君与徽鸾一同来椒房殿,给王沅行过礼后,道:“母后,孤今日去鸣凤阁看望两位妹妹,正好送她们回来。”
王沅笑道:“劳烦你了。”
李顼道:“母后见外了,两位妹妹是孤的至亲骨肉,孤乐意之至。”
徽君跑过来,轻轻摸王沅的肚子,问道:“小弟弟还有几天出来?”
王沅道:“还有不到两个月了。”
李顼笑道:“五妹妹,到时候又多了一个弟弟妹妹陪你玩了。”
徽鸾轻笑一声,“太子哥,五妹才不是想要跟弟弟玩呢,她是想母后抱她,昨日她偷偷跟我说母后自从有了小弟弟后,就再没有抱过她了。”
徽君跺脚,捂着脸说:“坏姐姐,你怎么把人家的秘密都说出来了,你真讨厌
!”
“你不讨厌吗?前几日我不过就是忘了写功课,被夫子训了还不够,你竟然给父皇告状,哼!”徽鸾反过来指责妹妹。
好了,这姐妹俩又开始叽叽喳喳闹起来,王沅没觉得闹腾,只觉得热闹开心快活,她让人给她们准备好吃的,还留了太子用膳。
李顼如今已是十六岁的翩翩少年,他拱手向王沅道谢,“孤行冠礼之事,多多麻烦母后了。”
按周礼,男子二十岁行冠礼,即为成人,李湛提早为太子行冠礼,使其能够早日入朝。他与王沅商议,将太子行冠礼之事定在明年开春,之后准太子开府,设置属官。
作者有话要说: 塑料花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