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桃惶恐的目光里,沈惜之叫来护院,
“这几人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将她们杖责三十,发卖出去。若敢不从……”她冷冷地看着踌躇的护院们,“本王妃不介意将你们一块儿处理了,料想即便是王爷,也不会不给本王妃这个面子。”
她的一番话让众人不寒而栗,此时,他们终于想起来,眼前的这人是煜王妃,皇亲贵胄,一句话就能左右他们的生死。
白桃和几个丫鬟很快就被堵了嘴拉了下去,妙意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生怕自己也被殃及池鱼。
但沈惜之竟没理会她,兀自躺回榻上,合眸小憩。
不多时,杖责声与丫鬟们哭嚎的闷响声一块儿传了过来。原来那些护院为了哄沈惜之开心,没将丫鬟们拉得太远,就在院外用了刑,而且棍棍到肉,只隔着一堵墙,那声音足够让人听得真真切切,又头皮发麻。
杖责声停时,妙意心里才数到“二十一”。
“不能再打了!”赵管事被人告知后当即撂下手里的事情赶了过来,他心疼白桃,却不敢在一开始时就喊停,于是拼命暗示白桃装晕。
赵管事叫着:“人都叫你们打晕过去了,再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
护院们看着一个接一个“晕”过去的丫鬟,有些拿不定主意。
赵管事见状赶紧让自己的人去救人:“快,快将她们送到医馆去!”只要出了王府,他就能将白桃救下来,届时哪怕王妃问起来,也只说是重伤不治便能搪塞过去。
外头闹得喧嚣,妙意却发现沈惜之不知何时醒了,慢条斯理地起了身,正向院外走去。
妙意踌躇一瞬,也连忙爬起来,跟了上去。
“三十棍都打完了?”沈惜之的出现让局面变得更加诡异。她扭头看向妙意,“方才本王妃在小睡,不知打了几下?”
妙意会意,道:“回王妃,一共打了二十一下,还差九下方才打完。”
“既然如此,”沈惜之笑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忤逆本王妃的话?还想将人送去医馆,莫非是将本王妃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几个护院连连告饶,从赵管事的人手中抢回几个丫鬟,又摁了回去,作势要继续用刑。
白桃等人本就在装晕,这会儿眼看着逃跑的机会就在眼前,却因沈惜之而破灭,一个个都是咬紧了牙冠才忍住没露馅儿。
沈惜之的目光扫过众人,迫于压力,赵管事不得不站出来,他和气道:“王妃言重了,王妃若要惩处下人,自然是一句话的事,可要是闹出了人命,只怕不好与王爷交代。”
这倒是奇怪,一个管事,居然为了几个丫鬟与主子作对。
沈惜之摸不准赵管事的目的。妙意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小声在她耳边说道:“白桃是这位赵管事的侄女,两个月前才被赵管事安排进了王府当差。”
“原来是沾亲带故的关系。”沈惜之面露揶揄,让赵管事差点端不住一张笑脸。
“王妃息怒,小的此举全是为了王妃名声。王妃昨日大婚,若今日传出打死了内院丫鬟的事去,恐怕于王妃名声有碍。”
“怎么王府的名声竟然在于几个丫鬟?”她知道这个赵管事既想救下白桃,又想用这件事踩着自己,给自己难堪。这种深宅大院里的手段她见得多了。
当下也没给赵管事面子,想那她当垫脚石,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赵管事不敢答这话。而后又听沈惜之对护院们道:“方才被赵管事一捣乱,本王妃都忘了打了几下了。那就重新开始数,务必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是叫本王妃发现数漏了,那么漏了几下,就得从你们身上找回来。”
“王妃!”赵管事心里的算计一下子消散光了,刚才就打了二十一下,已经去了半条命,要是再打三十下,那可真就是要死了!
其他人倒也罢了,白桃是他的亲侄女,怎么能见死不救?
正想着,护院们再次抡起棍子,打了几个丫鬟哭爹喊娘。
沈惜之斜斜地瞥他一眼,“赵管事还有事?”
赵管事咬咬牙,明白过来这位王妃即便没了沈家做后台,那也是他惹不起的存在。自己方才竟还存着拉踩她给自己立威的想法,真是、真是丢尽了脸!
但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要知道,王府里当家做主的可是王爷。
赵管事心里安慰自己一番,不忍心再听白桃的哭喊,带着人匆匆离开。
沈惜之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赵管事回来,于是又百无聊赖地回了院子。
“王妃……”妙意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赵管事他……他会不会去搬救兵啊?”
王妃虽然厉害,但赵管事在王府里方差那么多年,肯定有些手段。
而且她方才指认了白桃她们,要是赵管事真找了人来压制王妃,到时候再听白桃胡说八道一番,肯定会拿自己开刀……
沈惜之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在王府里,能让她这个王妃低头的应该也只有煜王了。虽说她不认为煜王会偏向自己,可他应该也不是傻子,会帮着一个管事踩到自己的王妃头上。
因此,她放宽了心。
与此同时,赵管事果真到了姜景煜跟前。他是内院管事,负责丫鬟下人的训练和各处安排,虽然说不上多得姜景煜器重,但到底能说上几句话。
汇报完这个月的一些下人去留后,赵管事状若不经意道:“王爷,王妃今日无故处置了院中几个丫鬟,不知是要另行安排,还是……”
“发生了何事?”姜景煜果然问了。
赵管事心中一喜,往日禀报这些下人的事王爷都是兴致缺缺的模样,今日一听王妃惩处了丫鬟,竟然提问了。莫非王爷对王妃也心有不满,想以此拿捏她?
这肯定是了,王妃那般跋扈霸道,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
他便添油加醋说沈惜之恃宠而骄,想在王府中扬名立威,于是拿了几个丫鬟开刀,又叫人打了三五十棍子,直要将人打死才罢休。
姜景煜听了,面色如常,只是略抬了抬眼,“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