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同类

我因为紧张不安而放大的瞳孔渐渐收缩，幻影重合，眼前客厅里的景致已经让我分不清是梦是醒。

美周脸上的神情跟我一样不安，她颤抖着唇问我：“你昨天不是上楼睡觉了吗？怎么会跟杜健生一起在客厅坐到天亮？”

在杜健生的怀里蹭蹭脸，我小心地瞥了一眼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曹子夜。杜健生手上的伤口已经凝住，结成狰狞的疤。他倒是没看我，只是漫不经心地摇摇头。

杜健生是在告诉我，他什么都没说，美周也还什么都没发现。

“咳，”我清了清喉咙，有些呆傻地解释，“昨晚雷打得太响睡不着，我就叫杜健生在楼下陪我看了一会儿电视。”

看我情绪不太好，他们三个善解人意地为我和曹子夜留出空间。曹子夜轻笑着，他的吻亲在我的额头印在我的心里：“暑假我们出去玩吧？去国外好不好？”

曹子夜之前有跟我提过，可我一直没拿定主意。现在我更是有点累：“那个……我们能不能等过一段时间再去？出国时间要长些，我最近没那个心情。”

曹子夜没说什么，起身给我倒了杯水。我坐在沙发上又休息了一会儿，杜健生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要回去了，你们俩跟我一起走吗？”

暴雨过后的空气沁人心脾，天空被洗涤后也是湛蓝湛蓝的。美周上了李晓艺的车，看他们走了，我们

三个也上车离开。我回头看了一眼美周家的楼，还是昨天来时的样子，可却不再是昨天。

一路无言。

等到我家楼下，曹子夜先下车，我随后跟上。杜健生叫住我：“新凉，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我回头看曹子夜，曹子夜指指路边的公交车站牌：“我在那边等你。”

“说吧。”我重新上车关上车门，“我也想问问你，美周真的没发现吗？”

杜健生两手对齐，拇指戏弄着转圈：“应该是没有吧，昨天晚上我有听到楼上的响动，早上起来他们仨下楼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现。所以我想，迟先生昨天晚上应该已经处理好一切了。”

我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不好意思地问：“我昨天晚上真搂着你的胳膊睡的啊？”

杜健生的脸很难看地抽搐了一下。

我讪笑着说：“那个……我睡着了，一般睡相都不太好看，实在对不住啊。”

“你睡相难看？你简直是太谦虚了！”杜健生一撸袖子，指着胳膊上已经发紫的牙印，“你这是睡相难看吗？谁睡相难看还乱咬人啊！要不是曹子夜来叫醒你，我还真以为你变异了！”

“这真的是我咬的！？”我同样感到不可思议，“曹子夜也没说过我睡觉会咬人啊，呃……可能是我每次一有咬人趋势的时候，他都会叫醒我……你怎么没叫醒我啊？”

杜健生有些自嘲地笑：“叫

你做什么？你要是变异成丧尸了，我就把脖子伸过去给你咬好了。我也变异了，这世界上就不只你一个丧尸。两个人做伴变异，情况怎么说也比你一个人变异要好一些。再说，你那么笨，除了我，你也咬不到谁了。”

他的话实在让我感到意外。

我曾经问过曹子夜，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丧尸了，那他会怎么办。曹子夜当时想都没想就回答我，他说，他会去为我杀好多人，然后拿回来喂我。

虽然很变态，但当时的我却觉得，曹子夜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男人……可是现在，杜健生告诉我，他会跟我一起变丧尸。因为担心我被别人欺负、被人轻视、被人辱骂，他愿意跟我变成同类。

不管真假与否，这个答案都更加让我安心感动。

假如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变成怪物，那么你想要的一定不是理解。相较于理解，你更迫切需要的是一个同类。如果你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那么在你的眼中，其他的人就更像是怪物。

“这件事儿你都没告诉曹子夜，我也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杜健生似乎也困极了，说话有些心不在焉：“我听子夜说，你们要出国玩？你放心吧，美周我会帮你照看，这件事儿我会找机会跟她沟通的。”

可能是我愣神的时间太长，杜健生从前排伸手过来，在我眼前晃了晃。见我看他，杜健生伸手指了指车外：“曹子夜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