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奶茶

苏氏会所是苏氏兄弟开的一家高级休闲会所，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夜间天堂。我一直有所耳闻，却未有机会光临。

杜健生将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从兜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他。他没有穿上衣，身上的线条展露无遗。有在排队等着进场的女人，对着他发出刺耳的尖叫，甚至还有照相机的闪光灯在亮。杜健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脸上还是习惯性地挂着嘲讽的笑。

我伸手去脱上衣还给他，动作却被杜健生拦下：“穿着吧！你的衣服都脏透了。”

想想也是，苏氏我还是第一次来，里面的情况我还不清楚。杜健生既然牺牲色相也让我穿着他的衣服，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跟着他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厅，见过这么多的场所，能跟苏氏相比的也就只有禾桑开的皇朝了。明晃晃，金灿灿，招摇得让人生恨。

大堂里除了太奢华以外，一切都很正常。杜健生带着我坐电梯下楼，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发了条短信给曹爸爸说我到家了。发完后，又赶紧将他和曹家的电话屏蔽掉，假装我已经睡了。

电梯门一开，我就被震耳的声音刺激得差点摔倒。杜健生扶住我的腰，语气里是略带讽刺的笑：“小姐，小心着您哪！”

我推开他，镇定自若地往里走。整个地下是让人压抑的黑漆，灯光晃得人头晕，音响震得人头疼。远远望去，上空浮动着的一片白白的手臂，就像是溺水找不到救生浮木的人。

空气中各种香水、汗液、体味和刺鼻的尼古丁以及大麻怪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几欲作呕。

袒胸露乳的男女随处可见，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是纠缠激吻的人们。人影虚虚实实，压抑低沉的呻吟声隐约可闻。舞台上是几对男男女女在跳舞，擦着古铜色油膏的狂野身子闪闪发亮。围着钢管，不

断地疯狂摇摆腰肢。

杜健生见我心不在焉，轻笑一声，拉着我往里走。

门口有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在做安全排查，灯光晃过，他们的后腰位置，似乎是枪的形状。两个人礼貌而客气地拦住我们，说：“您好，请问您有会员卡吗？”

我和杜健生刚停下步子，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就叼着烟从里面走出来。他沉声呵斥道：“都没长眼睛啊！也不看看是谁就拦！”

保卫规矩地低下头，嘴里叫着“臣哥”。估计，这个人就是苏氏会所的二当家苏墨臣了。

杜健生很是谦虚客气：“臣哥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规矩嘛，还是要的。”

苏墨臣看着挺斯文的，笑道：“要是都像杜殿这么体谅人，我们的生意也就不难做了。”

声音很吵，我没太听清他们说什么。简单地寒暄几句，就听苏墨臣说道：“兄弟要是能帮我解决这件事儿，那我可真是太感谢了……今天你和你朋友的酒水，我都请了。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

杜健生也不客气，笑着点点头，带着我继续往里走。

我瞥了一眼墙上的酒水单子，这还不是包间呢，价格就已经贵得恨不得让我自戳双眼了。几乎是用吼的，我问他：“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请这么贵的客？”

杜健生的嘴角勾出个讽刺的弧度：“我的朋友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有事的时候互相关照的。这种朋友，比的都是关系。谁的关系硬，谁说话就比较好使。比如，你刚才见到的苏墨臣。

“第二种是那种什么也不问就在一起喝酒聊天吹牛皮的。这种朋友讲的是义气，比的嘛自然就是钱。有钱才能有义气。像是前几天生日的那桌人，他们属于第二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觉被麻痹，导致我的触觉也比较迟钝。杜健生拉着我的手，却怎

么也让我找不到实在感。我大声问他：“那我呢？我是你的什么？”

这个时候我们正好穿越舞池，听到我的话的几个年轻人，一起笑着回我：“你是我的优乐美啊！”

此话一出，又有人接嘴：“啊？原来我只是奶茶啊……”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我拉着杜健生撒腿就跑。

都跑出了舞池，还有人在回头看我们俩。甚至有人用台湾腔调侃着说：“哎哟，真的是太超值了。”

杜健生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憋得他腮部的肌肉都抽搐了。我耸耸肩说：“这帮人怎么这么爱演？有那么好笑吗？”

“有。”杜健生答得很正经。

见我耷拉着脸，杜健生笑得发柔：“你嘛，你不算是我的朋友。”

“我觉得也是，”我可算逮着了讽刺他的机会，很严肃地说，“咱们俩算是什么朋友？要是别人问我，你认识杜健生吗？我一定会停顿个三秒钟，皱紧眉头思索一下再告诉他，啊，你说杜健生啊？好像是认识吧……我们就是这种关系的朋友。”

杜健生终于忍不住，捶着包间走廊的墙壁，放声大笑。

包间这面同舞池那面分隔开来，走廊也没有那么吵。杜健生的笑声十分清晰，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讨厌。

我认真地问他：“你有我的电话吗？”

杜健生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点点头。

我轻笑着说：“删掉吧，以后别再打给我，打了我也不会接。”

杜健生追上来，虽然他不说话但却是满脸的笑意。我懒得搭理他，跟着他往包间走去。

我以为，外面见到的场景就已经够劲爆的了。不知道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还是低估了苏氏的开放程度。反正，当杜健生一打开包间门的时候，我实在是没控制得住。

一歪头，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