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寒山哪里知道蝶轻语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心上人柳满城,她和柳满城相伴在一起的甜蜜,总叫她回味无穷,即使在给唐寒山输送真气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心旌神摇,唐寒山只道蝶轻语心恋于他,心内对蝶轻语更不忍心责怪,只是更觉爱怜,手指在她内关穴上轻轻一按,将她体内残留的缠绵之气逼出来,又从自己内衣口袋里掏出一粒药丸喂入她嘴里。
只见蝶轻语一声嘤咛,口里喊着“水”,双眼依然没有睁开。
早有人递过水壶来,唐寒山接了,看着蝶轻语,满目柔情地给她喂了下去。
喝了水,蝶轻语含糊不清地喊着柳满城的名字,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有人听得清蝶轻语在喊什么。
“好点了吗?”唐寒山看着蝶轻语的眼里有款款的柔情。
看到自己竟然歪在唐寒山怀里,及又触到唐寒山那眸子里的柔情,因为尴尬,蝶轻语不禁羞红了脸,头低低的离开唐寒山的怀抱,口里一边说着,“我,我,我这是怎么了,师父?”
唐寒山含笑道,“你只是乏了,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方才耗费了大量真力,蝶轻语的确觉得饥肠辘辘,只是,面对唐寒山满眸的宠溺,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他可是大家尊敬的师父啊!
队伍此时早已走出了树林,虽然还是黑夜,不过总算可以看到天穹了。见蝶轻语不语,脸有羞色,唐寒山抬头看看天色,“这会儿到达姬年村还有一个多时辰,要撑到那儿,只怕蝶姑娘会吃不消,何况,到了那儿,我们恐怕得马不停蹄投入到救灾当中,不如吃个松仁煎饼充一下饥吧。”
据唐寒山所知,大部分姑娘都喜欢吃松仁煎饼,香香脆脆的,入口解馋又解饥。
果然不出唐寒山所料,蝶轻语点头了。早又有人递过了食物袋,唐寒山在里面挑出一个又大又圆的松仁煎饼递给蝶轻语,一边将食物袋传下去,跟大伙儿道,“大家都吃点吧。吃完了,大家轮换着休息一下。”
大家便将那食物一齐分吃了。
蝶轻语接过,轻轻咬了一口。那香香甜甜的滋味沁入心脾,蝶轻语情不自禁看了一眼唐寒山,他满眸的柔情让她觉得惶恐,眼神不由自主地闪避了一下。她隐隐感到了师父对她的情意,可在她心里,他仅仅是师父而已,她尊敬他,仰望他。虽然师父亦正当年轻,虽然师父像柳满城一样英俊不凡,她的心里只有柳满城。
可是唐寒山却误读了蝶轻语的惶恐,他只道她是因为害羞才避开了他的眼神。唐寒山心里暗暗的想,趁着这一趟去救灾,他得找机会跟她表白一下,回去就让娘亲请媒人上门提亲,以防夜长梦多。像蝶轻语这样的姑娘,肯定每时都有媒人盯着她们家的门槛的。
吃完了松仁煎饼,蝶轻语见车厢上好几个伙伴都横七竖八相互依靠着睡了,好像受了传染似的,一阵倦意袭来,蝶轻语也顾不上许多,卷曲着身子倒下便睡。
她憨憨的睡姿,像冬日里趴在窗台上慵懒地晒太阳的猫,惹人怜爱,唐寒山脱下自己的披风,悄悄地替她盖上。
*
车马辘辘,蝶轻语在马车厢上安然入睡,在这天里面,发生了多少与她有关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而柳满城,这夜,他整夜都无法入睡。蝶轻语的姨妈茶落雁的威胁,他不害怕;他穷,他也不害怕,因为他相信在如此自由开明奔放又生机脖脖的年代,只要他努力,有一天必然会富有。他怕的,只是蝶轻语爹爹的遗言,蝶轻语娘亲茶无晴说了,让蝶轻语嫁给靖楚康王爷,是蝶轻语爹爹的遗言!
一个死者的遗言,扣上这顶帽子,让柳满城感到太沉重了。
想着蝶轻语的美,想着蝶轻语的好,想着蝶轻语的情,想着蝶轻语的柔,想着蝶轻语的味道......柳满城真的舍不下。可舍不下他能怎么办?一边是蝶轻语娘亲和姨妈的威胁,一边是蝶轻语爹爹的遗言,一边是已经与蝶轻语订下婚约的位高权重的靖楚康王爷。
柳满城觉得心里好苦啊,又无处可诉,他能找谁倾诉呢,像他这种情况,不会有人可怜不会有人同情,更不会有人理解的。夜色深深,万籁俱寂,柳满城不知不觉离开了小竹楼,再次来到了距离望月山崖几里之外的雪姑瑶池,所谓的雪姑瑶池,其实就是一个湖泊,周围群岚环绕,奇山异水构成了独特的人间仙境。雪姑瑶池,据说是因一个名叫雪姑的美丽女子曾在这儿留下一个动人悱恻的故事而得名。因为独爱这一处风景的独特,也爱那个动人的传说,蝶轻语和柳满城平日里有事没事都爱来这儿。雪姑瑶池,不仅仅是他们初识的地方,更是他们相爱的见证地。
夜风冷冷,一轮弯月倒映在湖面上,那多情的湖水,盛装着他们多少的情话绵绵?在这里,他们曾经留下了多少美好的回忆?而今,面对满目旖旎,柳满城眼里,看到都只是伤感。
*
回头再说说夏剑瑜,这夜,在姬年村忙到很晚,回到家的时候,家宅各处灯火皆已熄灭,唯独妹妹夏如水房里一灯如豆,因记起白天叔叔所托之事,便径直进了妹妹房里,想问问妹妹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却见妹妹已和衣歪在床头睡着了,桌上点着一盏烛火,火信在烛台里面苟延残喘,腊液都已快燃尽。烛台下面,压着一纸宣纸,宣纸上面,几行秀丽的墨色楷字,全是唐寒山三个字。旁边,砚盘里的墨汁已干。
难怪,妹妹说谁都不中意。原来,妹妹是暗恋上了他的同门师兄唐寒山啊!夏剑瑜唇角不由自主地漾起几许会心的微笑。
拉过被子替妹妹盖好,夏剑瑜蹑手蹑脚走出妹妹的房间。
外面,下人已经为他点燃了烛火,整个大厅被照得亮如白昼,夏剑瑜看到了他白天带给妹妹过目的那副画像,它看起来好像都没被人打开过,依然卷曲着,被夏如水扔在屋角里,孤零零的。
夏剑瑜无奈地摇摇头,弯腰捡起画像,拉开来,独自对着画像喃喃自语,“公子一表人才,无奈家妹已有心上人。真真可惜呀,想来公子与我家如水无缘罢。”
收好了画像,洗洗睡下,一宿无事。
次日,天还没亮的时候,夏剑瑜便早早起来。洗漱毕,匆匆用过早膳,正欲赶往姬年村灾区,双脚还没迈出正厅大门呢,妹妹夏如水在后面叫住了他,“哥哥。”
“什么事?”夏剑瑜回过身来。
“哥哥,我也跟你去姬年村。”夏如水想见见唐寒山。
“不行!”夏剑瑜一口就回绝了。
“哥哥,你就让我去嘛!”夏如水摇晃着哥哥的手臂撒起娇来,就像她小时候缠着哥哥给她买葫芦糖一样。
夏剑瑜被她缠不过,道,“给我个理由,为什么非要去?”
“唐公子他们今天不是要过来嘛,他肯定带了不少人马一起来,我想过去跟大家热闹热闹。”
哦,这丫头,原来是念着唐寒山呢。夏剑瑜微微一笑,“你要是去了,那谁来帮哥哥炼药哪?你也知道,这几天灾区对药物的需求量非常大,万一所需药物不能及时提供,就极可能造成大量灾民伤亡。你还是乖乖的在家里炼药吧。唔?”
“可是,哥哥......”夏如水撇起小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了,哥哥得赶过去了。”夏剑瑜疼爱地拍拍妹妹的手背,说着转身大步离去。他以为,日后与唐寒山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何必急在一时呢。
夏如水返身到哥哥屋里取了件厚棉袄出来,又急匆匆的赶上去,“等等,哥哥,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对了,天气寒冷,你带上棉袄吧,还有……”
天色还灰濛濛的,冷风刺骨,兄妹俩一前一后从庭院里匆匆走过。
“行了,不用了,如水,哥哥今天挺累的。”夏剑瑜心系着灾民,兼之昨日劳累了一天,他哪有心情跟妹妹啰嗦。
“哥哥,完了以后别一个人回来啊?”夏如水还是像个粘糖人一样,紧紧缠在哥哥身后。
“别一个人回来,什么意思?”夏剑瑜健步如飞,脚步都不肯稍停一下。
“我的意思是,完了让你师兄也来我们家,虽说我前日去过他家,其实,也没能说上几句话,我们应该算没见过面呢,你让他来这里玩玩嘛。”夏如水真的好想见见唐寒山,跟他多说上几句话。
“你是说唐寒山啊?我要是让他来,他肯定会说,不行啊,我太忙了,还有很多病人在等我呢,一大堆……”夏剑瑜故意逗弄妹妹,其实他要唐寒山到家里玩玩,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那就算了。”夏如水扫兴地撇起小嘴。
“不过,我要是说,是夏如水想见他,说不定他就会来的,这样说怎么样,唔?”其实,就算妹妹不提,夏剑瑜也打算邀唐寒山一起回来的。因为,他也想为妹妹跟唐寒山创造一些机会,圆了妹妹的心愿。说不准唐寒山会看上夏如水了呢?夏如水容貌是否倾国倾城,他不敢说,但好歹也是他们寨里公认的一枝花。夏如水虽说顽皮是顽皮了点,但她心地善良,寨里上下老幼尊卑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唐寒山若见了夏如水,又岂会例外?
见哥哥如此一说,夏如水仿佛又看见了希望,眉眼重新舒展开来,乖巧地“唔”了一声。
“在家多保重!”夏剑瑜直走到马厩栏栅前方止住了脚步,回过身来溺爱地抚抚妹妹的后脑勺。即使妹妹叫他从天上给摘个星星下来,他也愿意的,何况这区区小事。
“你也多保重,哥哥。”
“你回屋吧,我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