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父,师父怎么也过来了呀?”听到唐寒山的喝彩声,大家这才发现唐寒山跟在马车后面。
“被你们的歌声吸引过来了。”唐寒山笑道,他的视线依然不由自主的停落在蝶轻语俊美的脸上。
“多谢师父夸奖!”琴声嘎然而止,蝶轻语一边把古筝挪给旁边跃跃欲试的伙伴,抬头对唐寒山盈盈一笑。
真美!盯着蝶轻语那如花的笑靥,唐寒山不由又痴住了。
蝶轻语很快便把视线收回来了,因此她并未察觉到唐寒山眼睛里的异样,可是旁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师父,到马车上来吧。大伙儿都想跟你呆在一块儿。”
“不了!”唐寒山笑笑。徒儿们都太善解人意了,令唐寒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为师就跟在你们后面,看着你们热闹就欢喜。”
“可是为徒的不能成全师父的心愿,大伙儿心里也会不安呢。”人群中不知哪个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大伙便都齐声附和起来,“是呀,是呀。
“哈哈……”为了掩饰刹那的尴尬,唐寒山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永远都能与自己的徒子徒孙打成一片。
笑完,唐寒山又朗声道,目光依旧落在蝶轻语懵懂不觉的脸上,“多谢诸位美意,我们还是再请蝶轻语姑娘为大伙儿再唱一曲如何?”
“什么?”蝶轻语好吃惊的样子,“该轮到下一位了。”
“轻语,听了你的,我们都不敢献丑了。”一个伙伴回道。
“是呀,蝶姑娘,再来一曲,我们都没想到你琴弹得好罢了,歌也能唱得这么好,今日真让大伙儿开了眼界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说起,大伙儿便都一起起哄起来,一方面也是为了讨唐寒山欢心,“再来一曲......”
“不了,不了,我就会那一首,其他的我就不会了。”急得蝶轻语直摆手,她还在后悔刚才一时兴起的卖弄呢。都说枪打出头鸟,她可不想出这样的风头。这下,她是无论如何也是不肯了的。
“再来一曲,就一曲。”大伙儿不依不饶。
“不,饶了我吧,我实在不能了。”
“你平时很喜欢唱小调吗?”见蝶轻语那着急的模样,料想她必不肯再唱了的,而大伙儿只为讨好师父,一味的不肯依了蝶轻语,唐寒山便没话找话替她解了这个围。
“不,我只是喜欢杜荆娘的这一支。”话一出口,蝶轻语便后悔了。杜荆娘是当代一名妓,她蝶轻语不过是从戏班唱戏里听来的,她何曾得听过杜荆娘歌唱?
“我觉得你比杜荆娘唱得好。”唐寒山脱口而出之后也是暗自后悔,他如此一说,不等于是说他平日里经常光顾花柳陌巷,作那醉花问柳的勾当?
“师父过奖了!”蝶轻语只顾着暗悔自己方才失言,抬头间,触碰到唐寒山热辣的目光,蝶轻语愈发的觉得脸颊发烫了,只道是唐寒山懂了她的失言,速速的又低下了头。
而唐寒山,见蝶轻语脸红红的低下头,只道她是因为羞涩,对她的怜爱之情不觉又平添了几分。
她是如此的羞涩,却又如此富有才情;她如此的富有才情,却又如此的谦逊不张扬。这样的女子,据说,大多都心地善良,而且,她们大都追求真挚的爱情,向往柏拉图式的纯洁与美好……
唐寒山越是琢磨,便越是觉得,蝶轻语就是他在苦苦寻觅和等待的那个姑娘。
他在等待时机。
*
由于还顺带运送一些救济物资,唐寒山他们大队人马只能走大路,而大路要比抄小路多上三倍的路程。经过近两个时辰的跋涉,车马辘辘依然行走在前往姬年村的山途中,蝶轻语对柳满城这一天所遭遇的一切依然一无所知。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夹杂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蝶轻语对柳满城的思念渐渐浓郁。若在往日,这会儿,她应该是在柳满城的小竹楼里。想着那些醉心的甜蜜,蝶轻语便情不禁痴痴发起呆来。大队人马行入一片树林里,树林里黑天蔽日,伸手不见五指,队伍当中有人用打火石滑燃松明干柴点亮了两盏灯笼。
那两只灯笼都水桶那般大,许是明旺旺的烛火惊到附近的大虫。只闻树林中一声虎哨,震聋发聩,烛光明灭中一头似龙似虎的怪兽朝马车飞扑而来。
“啊!”众皆惊呼,扑做一团。
唯有唐寒山,在怪兽朝马车上的众人飞扑过来的瞬间,他离开马背,以电闪雷鸣般的姿势出手了,赶在怪兽噬咬上众人之前,将怪兽击退在数丈之外。
那怪兽显然是饿极了,穷凶极恶。为了保全大家的性命,在怪兽再扑过来的瞬间,唐寒山已迎将过去,与那怪兽厮斗起来。树林里顿时便如排山倒海般,吼声震天动地。
人兽相斗,也不知斗了几个回合,吼声渐渐去远了,树林里又安静得听到了鸟啾虫鸣的声音。
那两只灯笼早已熄灭,黑暗中不知是谁先开了口,“师父呢,师父不会有事吧?”
“是啊。怎么办啊?”
“菩萨保佑师父平安!”
“要不我们分头去找找吧。”
“万一大虫又出来了怎么办?”
“我们总不能丢下师父不顾吧?”
......
大伙儿七嘴八舌间,只听树林里一阵唽唽窣窣的响,唐寒山回来了。他手里居然还拿着一个火把。
“师父,师父,是师父!”众皆欢呼着扑过去。
方才与怪兽一阵搏斗,将那怪兽击退,唐寒山内力已耗了八九分,剩下绵薄的一二分,支撑着走回来,已疲累得不成了,一下便瘫倒在众人面前。
“师父,师父你没事吧?”几个人动手扶抬起唐寒山。有人拾起了火把,重新点燃了灯笼。
“没事,为师只是累极了。”唐寒山声音微弱。
大家七手八脚的将唐寒山抬上马车厢里躺好。有人给他喂了水和食物。又有人给他搭了脉像。
“师父的脉像很微弱,只怕得休养十天半月才能复原。快的话也得三五天。若要再快,只怕是不能了。除非有人能将真力输送进师父体内。”
可是这群人当中,个个都是儒医,有谁会这个呢?
半天无人说话。
“要不,我们还是先送师父回唐家吧。”
“不!”唐寒山说话了,“这儿距离目的地不过只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姬年村,只要到了那儿,见到夏剑瑜就好办了,他会有办法的。”
“要不,我来试试吧。”夹在众人间一直沉默不语的蝶轻语突然说话了。
“轻语,你要给师父输送真力么?”大伙儿都不敢置信地看着蝶轻语,这功夫不是随便谁都能轻易学会的,稍有差错,就极有可能把对方的武功废掉。
蝶轻语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这个,她还是有十分的把握的,她之前有跟柳满城专门学过。为防应急之需,柳满城特意教过她这个的。
“这太冒险了,还是到姬年村等见了夏神医再说吧。”有人觉得不放心。
不被人信任,蝶轻语眼神黯淡了下来。
“就让蝶姑娘试试吧。”唐寒山发话了。
师父发话,如令出山。
“师父!”有人还欲阻止。
“不碍事的,就让蝶姑娘试试吧。”唐寒山看着蝶轻语的眼神笃定且充满信任。
这下,蝶轻语反倒又犹豫了。
“开始吧,蝶姑娘。”唐寒山却是十分的期待,说着他已强撑着要坐起来,旁边早有人将他身子扶正。
见状,旁边的人已主动给蝶轻语让出一席之位。这时候,蝶轻语再要反悔也是不能了,只好挪过身子,盘腿坐到唐寒山面前。
调息,运气,双手合扣,食指直直戳向唐寒山眉心。蝶轻语轻轻合上眼睛,将真气绵绵不绝地输入唐寒山体内。
唐寒山只觉有一股热流自眉心缓缓进入,慢慢扩散,流遍四肢百骸,体内的力气一点点的回来,他只觉得浑身舒畅无比,那感觉,就跟他喝了些酒,微熏之际,跟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缠绵那般令他销魂。而这个风情万种的美人仿佛就是眼前的蝶轻语,因为实在是太舒服了,他轻轻合上了眼,随着体力的逐渐恢复,他脑子里出现了跟蝶轻语在一起的幻像,所有,他过去年少轻狂时曾经醉花眠柳的赏心悦事都幻化成与蝶轻语在一起的痴狂。
队伍继续往姬年村的方向前进,车马辘辘,夹杂着山林风声的呼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蝶轻语“啊哟”的一声,双手自唐寒山的眉心上收回,整个人身子一软,竟瘫倒在唐寒山身上。
由于得了蝶轻语的真气输入,唐寒山体力已经完全复原,见蝶轻语瘫倒下来,他立即一手握住她,敛神,迅速调整自己的气息,将体内残余的缠绵之气逼出体外。一手在蝶轻语脉搏上搭了一下,只觉她脉像平缓并无异样,只是她体内似有一股缠绵之气。唐寒山心下暗惊,莫非蝶姑娘亦有意于他?
唐寒山此时方知,刚才蝶轻语给他注入真气的时候,若非她将她体内的缠绵夹着真气一并输送给他,他断断不会有那些让人脸红耳热的旖想。同时,唐寒山也知道,若非他功底深厚扛得住,换了别人,只怕从此会走火入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