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若一朝国将不国!
——以下正文——
李可为突然大声道:“停云诗社、《江南春》的发起人廖思筠?”他抱着书的手一抖,十分激动大声吟唱道:“春风吹绿柳波愁,湖光月色处子和。若问今夕是何夕,不叫天上下香油。”
“听说这首诗还得到知府大人的称赞,称之为‘扶苏才子’!”
“廖思筠?廖思筠,不就是我上次去得那件书馆那一诗集册子、开页还有这人的前言!”赵臻心里想着。“这停云诗社又是什么回事?”
潘岁安抬着下巴,摆出一副倨傲的神情:“要不是说你们这些外地学子乡巴佬呢?这停云诗社是廖思筠创立的,在商郡,甚至在开封城都有几分名气,很多才子书生都想在这诗册上留下一头!”
那什么《江南春》的诗集,赵臻看过,平平凡凡的,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就是一些离别答送,桃红柳绿,儿女伤情的调调,多多有些文人苦吟,没愁说愁的假情态!
赵臻没打算继续听下去了,站起身来,扭了扭屁股,晃了晃胳膊,便是继续抄写。
潘荫育的《千字文》疑难杂处,暗引,明引都有标注,甚至引申,典故都写在一侧,所以学习起来方便极了。赵臻停下毛笔,翻了翻书册的后面,发现其中用蝇头小字记录了不少的读书笔记和见解,赵臻翻了翻,有的位置都被写满了,还有另外腾一张纸出来,另外写上。
赵臻 不由得感叹,这潘荫育,潘秀才之名还真不是盖的,这要是抄写下去,可是到何年何月啊?赵臻沉思了一会儿,便是决定不再抄写,这样的工作完全没意义,自己要是花几天的功夫全身心抄写,是有可能完全抄录下来,可是舍友王尧臣根本就没办法继续学习,而且说不定潘荫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收了回去!
背!
这是赵臻的办法!
号舍中还在继续谈论着廖思筠大才子怎么追求慕容芊芊,其中发生些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说到情深意处,就连杜涛,李可为都是满口称善,一方面感叹着廖思筠才华横溢,痴情用功,一方面又为慕容芊芊知书达理,冰雪聪明所折服。
赵臻向王尧臣使了眼色,二人便是离了号舍,捧着书往屋外去了。
“尧臣,等会我把今日白天先生讲得内容再解释一遍给你,然后你就把你的书拿回去,我笔记是抄不完的,所以只能靠背了!”
“行,那先生的书你还要用吗?”
“不用了,我先把我书上的笔记背下来,你先看你的书吧!到时候咱们在换过来就是了!”
两人并肩而行,往大门走去。廊道,树林,假山,竹林都已是漆黑一片,很少有人在御林道上出现,有的话,要么就是打水的童子,还有便是着着急急往茅舍去的。早日喧闹的书院,此刻一片宁静。
赵臻和王尧臣出了二门,往大门去,因为据王尧臣而言,大门的灯笼光照要强一些,而且蜡烛会有斋夫半夜起来置换和继续点亮,一直会持续一晚,直到早上寅时。先前赵臻来的夜晚,不就是在大门口遇见的王尧臣的吗?那小子当时正蹲在地上看书!
廊道两边是没有烛光的,斋夫,门子还有外出拉便便的童子都是自带一杆灯笼。走在这一条由二门通往大门的主轴路称之为“御林道”,至于为什么,赵臻也不知道。
而就在这时,从东边的墙角传来一阵哼哼哈哈的声响,赵臻疑惑地看了一眼王尧臣,王尧臣的表情却是比自己平静多了。
“尧臣,你知道是谁?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嘿嘿,还能是谁?当然是混世魔王曹直呢!”王尧臣摊了摊手。“赵臻你别过去啊,那小子一到晚上犯癫症,小心他传染给你!”
传染给我?早一两个月还不一定谁传给谁?赵臻自嘲了一句,便是拿着自己笈囊往院角走去。他倒是要瞧一瞧,这曹直到底是干什么,难道这小子想跳院墙出去溜达?可是也不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吧!?
王尧臣无奈地跟着赵臻,很快便是一下画面:一个弟子*着上身,正站在院墙角边,身下只一个标准的马步,腰间攒拳,手背一片赤红,正击打着一颗松树,那松树周遭露出白色树桩,外面的树皮都已经炸飞,而在那童子脚下一样,树皮同样被削光了,留下一道亮眼的白色条纹!
口中声音虽是稚嫩,但是中气十足。
“喝——”
长拳打出,左拳隔挡,随即突然低首,一脚扫地,曹直双眼瞪住松树树桩,好像对方就是一个假想敌。
扫过,又是一大吼,额头直接从地上冲起来,一个上勾拳,直接轰向树桩,把树梢的枝头打着啪啪乱响,仿佛是一个人求饶的声音。曹直嘴角一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这还没玩完,又是连续短拳轰出,打击的位置正是树桩中间,如果要是放着一个人,正是一个人的小腹!
轰完,曹直长吁了一口气。
赵臻看得出来,曹直练得拳法和普通门派中你来我往,左闪右躲是天壤地别,曹直的大多数的招数都是在直来直往,直中命门。
赵臻鼓了鼓掌,曹直这耍得多少有点军体拳的味道,这应该是军队之中常用的一些制敌手段,跟现代有些像,毕竟为了杀人而演变和流传下来的东西都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也就更加说明这曹直曹家应该在宋州(商郡)、、、
“咦,是你小子,干嘛看我练武?小心我揍你!”
王尧臣哼了一鼻子:“你敢,就这花拳绣腿,也只是声势夺人罢了?”
话音落下,曹直凌空一脚,朝王尧臣飞来。
赵臻赶紧一拉王尧臣,也没想想那么多,当及是一拳轰上!
“哼,真傻!”曹直心里闪过。
然而赵臻身形纹丝不动,就连赵臻本人自己也是吃了一惊,对方可是一脚飞来,自己那拳头明显是螳臂当车,然而结局是——
拳脚相接,发出一声闷响。
曹直原本飞硕的身形竟是直直落下,那一踢竟是无法前进半毫,这意义如同,原本用一张蜘蛛网挡住了一只小鸟,可是狠狠撞了过去,却发现一道尼龙丝做的蜘蛛网,反而撞得晕头转向!
曹直站起身来,一声沉闷得低喝,看样子是不准备就这么结束了!
赵臻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怎么会这样?自己的力气怎么会变得这么大?用一拳挡住对方一踢技,明显是需要一个成年人的力量才能做到,而且像曹直这种非凡一般的小孩,一个成年人说纹丝不动,不受影响,那也得画一个问号!
赵臻百思不得其解,老实说他并不是没发现,自己的力气在变大,从青崖山,到赵二狗这些事地发生,也发现自己的力气在慢慢增长。不过赵臻始终以为因为这具身体原先病恹恹太多年,所以自己恢复以后,身体一旦活动起来,力气、精神、记忆力都在慢慢恢复,往一个正常孩子的水平发展。
而此刻赵臻才发现,自己的力气,记忆力,精神好像是超标了,现在所拥有的条件已经脱离一个正常水平!
就在赵臻在思索的同时,王尧臣在耳边一声大叫:“赵臻,小心!”
赵臻顿时一惊,抬头看去,迎面而来是一道破风而来的拳影,朝自己面门飞来!
为时已晚,赵臻面庞之上重重地挨了一击,鼻子刹那间流血!
王尧臣怒极中烧,急忙上前,朝曹直狠狠打去。
曹直愣了一下,躲也没躲,挡也没挡,整个脑子嗡嗡的,一头栽了下去。王尧臣见了,正准备跳到对方身上,继续拳脚相加。
“慢着尧臣,我没怎么样。估计曹直也是无心的,我刚发愣去了,所以没躲开,这不怪他!”说着赵臻二话不说,把曹直拉了起来。“没事吧?”
曹直瞟了一眼王尧臣:“真想打,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啊?”
“那为什么之前你偷袭我,要不是赵臻挡住,我说不定、、、”
“说不定死啦?切!”曹直懒得搭理王尧臣,随即他望向赵臻,眸子之中闪着意味深长的目光,他一把抓起赵臻手。
王:“你还想干嘛?”
“滚犊子,磨磨唧唧的,这要是别人,我曹直早就一巴掌甩得你爹娘都不认识!”
曹直抓起赵臻,看了看赵臻手背,除了一些脚印子,灰尘,就是一点擦红都没有。“得了。”他像是一只给猴子看病的兽医,最后狠狠拍了一把赵臻后背。“哥们,你别读书了!”
“额、、、、”
王,赵二人楞在原地。
曹霸王胡咧咧:“凭你这手劲,真的,就你这岁数、、”
“你是多大岁数?”
“真的,我爹说,这不是吹牛逼,我爹说我这劲头已经是很厉害,将来一定能当个冲锋陷阵的将军,不过你嘛,一个军都虞候是绝对跑不了的!走吧,跟我混!”
这是拜山头呢,还是准备喝鸡血啊,是不是还得弄个投名状啊?赵臻见着曹直这小子实在有意思,明明和自己一般大小,说起来话来倚老卖老!
“对了,刚刚你没伤着吧?”
“小事!”
“那就行,我和尧臣去背书去了,你练着吧。”
“哎、、你别走啊,背什么书啊?还不如投了军戎,杀敌立功,快马恩仇,建立不世之功勋,岂不快哉?”
“喂喂、、、、哎,得了!”曹直立在原地,望着赵臻背影越来越远。他喃喃道:“明明气力了得,为何、、为何现在的人这么喜欢读书做官?有什么好的?”嘀咕完,他又回到树下继续练功去了。
“这家伙真是飞扬跋扈,赵臻你没伤着吧?”
“流了一点血而已,不碍事,其实曹直性子还不错,就是人有点暴躁。”
赵臻知王尧臣和曹直关系不是很和睦,这两人在一起就是掐架!
——三更灯火五更鸡,曹直练武建功勋!
不管那么多了。两人蹲在大门口边,开始背诵着《千字文》。因为四处一片漆黑,两个人影小小的,就像是两尊石墩。
两人朗读到兴奋之处,竟是大声呼号,又突然醒悟,彼此延伸交互,都是一笑。
远方一片星空,辽阔无边。
飞蛾固执着门口的烛光,不断地撞击,摔落,撞击,摔落、、、
“尧臣,你听说了北方战事了吗?”
“啊?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哈哈哈、、、”赵臻放下书本,望着北极星。
不知道是古老的血液在作怪,还是来自后现代的爱国主义思想的轰炸的结果!
听了曹直的话,他有点隐隐不安。
“如果有一天,尧臣,我被逼着走向不同于科考这一条路,你一定要替我前行!”
“赵臻、、你怎么了?我感觉我都不认识你了!”
“你怎么说些胡话啊,我们都是来自贫困的家庭,科举是我们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是曹直刚刚风言风语的话吗?玛德,我找他算账!”
“别!”
唯一途径么?
命运么?还有科举!
赵臻握紧拳头,骨头嘎嘣嘎嘣地响,发出野兽磨牙的声响!
“可是有一天山河破碎,国将不国的时候、、、、”
“科举只是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是国家的啊!”
这些话,赵臻终究是没说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