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清川像是犯了滔天大罪，慌忙逃离现场。像是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罪行，径直逃离那个嘈杂的地方。
出了酒吧，打了车回去，拿出手机，却见很多未接电话，都是柳宸打来的。思索片刻，年清川选择了回拨。
“我先回了。”不等柳宸说话，年清川说。
柳宸说了什么，年清川没有听清。听着听筒里传出的喧闹，年清川觉得头有些疼，脑海里又浮现出方才施望川的模样。
“清川，你听见了吗？”听筒里又传出柳宸的声音，将年清川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嗯。”没有听清，年清川还是敷衍回答，心里蓦地被罪恶感填满，于是又懒懒开口，“我睡觉了。”
不等柳宸反对，年清川已挂了电话。
那晚，年清川心绪很复杂，但头脑的沉重终使得他陷入睡眠。
那以后，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年清川对慕雨潇更冷淡了不少。
往日有空还会陪慕雨潇吃吃饭，一起去听听音乐剧，一起看看星星，但那以后，年清川与慕雨潇几乎没怎么单独相处过。
每次上完课，年清川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教室。年清川倒也不是刻意躲着慕雨潇，只是过于忙碌。
一天，打算离开的年清川突然被慕雨潇拉住。
“我想跟你谈谈。”慕雨潇好看的眸中带着血丝，看上去很是疲惫，也令人觉得难受。
年清川没有拒绝，与她到校外的餐厅吃午饭。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慕雨潇点好菜，含笑看着对面神情淡然的年清川。
“最近比较忙。”
“嗯，我知道。”慕雨潇依旧浅笑着，好看的眸中仍带着血丝，看上去明显睡眠不足，“最近教授总找你。”
年清川只轻一点头，没有说话。
空气安静几秒，慕雨潇问：“你打算出国吗？”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问题，年清川脑海里浮现出施望川的面容，淡去的愧疚感再次在一瞬充斥内心。
“我们可以一起……”慕雨潇的语气轻快了几分，与年清川商量着。
“我们分手吧。”年清川平静看她。
没料到年清川会突然说这样的话，慕雨潇愣住了。
二人对视几秒，慕雨潇的表情才不那么僵硬，她不愿相信年清川说的，不可置信地开口，带了几分试探，试图挽回什么：“为什么？”
年清川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于是保持着沉默。
没有得到回答，慕雨潇微低了头，平复过心情，将眼眶中的泪水憋了回去，然后缓缓抬头，看着年清川，道：“对不起，就算你能给我一个分手的理由，我也没有做好准备。”
“我可以等你准备好。”年清川淡然开口。
闻言，慕雨潇盯了年清川几秒，而后轻笑一声，自嘲般开口：“你真的，很冷血，明明是分手，你看上去就像是在谈一场无关紧要的生意。”
年清川目光冷清地看她，没有说话。
与年清川对视几秒，慕雨潇像是本来就没打算得到回复，浅笑问道：“你给我多长时间准备？”
“随你。”年清川简单回答。
“那如果……”慕雨潇的眸中多了几分狡黠，“我一辈子都准备不好，你一辈子都不会跟我分手？”
“你不会。”年清川依旧淡然，言语中却满是肯定。
慕雨潇没有回答，只浅浅一笑，像是将一切都把握在手中了，却也像是妥协了。
那顿饭，气氛倒很融洽，就好像年清川没有说“分手”二字一样。
那顿饭后，二人之间的相处也很融洽，年清川照常忙自己的事，慕雨潇也不会专门找他，上课时碰上也不过打个照面。
“施望川。”一个晚上，年清川在天文馆碰上慕雨潇，慕雨潇站在天台回头看他，说道。
听见这个名字，年清川的心蓦地一颤，面上却仍很淡定，只微眯了眸子以示疑惑。
“你认识吗？”慕雨潇又问，回身面朝年清川，晚风吹动她柔顺的发，颇显温柔，“大一的。”
不知道慕雨潇为何突然问自己，年清川只保持着沉默，淡然看她。
“嗯……”慕雨潇微撅了嘴，若有所思地开口，“也是，那样的女生，你怎么会认识。”
闻言，年清川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是庆幸，还是难受。
就像吃了一颗酒心巧克力，以为很美味，咬破的时候，**到的酒精度数却异常高。但伴随着浓烈酒精的苦，舌蕾却感受到酒里樱桃的甜。苦甜滑过喉间，在体内蔓延。
“你喜欢那样的女生吗？”空气安静几秒，慕雨潇突然问。
一阵晚风猛地撞向年清川，使得年清川一时感觉有些恍惚。他不知如何回答，准确说，他不知自己到底是否喜欢，于是他保持了沉默。
没有等到回答，慕雨潇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嗓，道：“也是，你怎么会喜欢那样的女生。”
“为什么突然问她？”年清川问。
“好奇。”慕雨潇答得迅速，也答得淡然，双手向后搭在身后的大理石栏杆上，“我只是在想，我到底输在了哪里。”
年清川又是沉默，二人对视几秒，气氛有些微妙。
“如果先遇到你的人是我，你会喜欢我的吧？”慕雨潇说着，语气逐渐带了怀疑。
她问，却仍是没有得到回答。
“算了。”慕雨潇轻叹一口气，抬头看一眼深蓝色的天空，语气很是轻快，与其说是在与年清川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音落，空气再度陷入安静，安静得令人有些难受。
“但是……”慕雨潇将目光移到年清川身上，“我一直以为，你对我那么冷淡，只是因为你的性格是那样。”
“我对每个人都很冷淡。”年清川缓缓开嗓，语气平静，却温柔得像是在安慰眼前眼眶微红的慕雨潇，“我不喜欢跟别人靠得太近。”
“你不是。”慕雨潇打断他的话，眼中闪烁的泪光更晶莹了几分。
年清川霎时哑言，只看着慕雨潇，以为她会再说些什么，她却在与他对视几秒后转过身去。
“我准备好了。”慕雨潇的声音打破安静，微微颤抖着，在晚风中显得很是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