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知水知道，施洁希不会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且施洁希确实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可施知水就是不愿相信，就是还抱了那么一丝事情有反转的希望。

又与施洁希对视许久，施知水才不再自我欺骗，深吸一口气，平缓了那逐渐烦躁的心情，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平和。

他问：“为什么？”

“因为你爸。”施洁希简单回答。

仔细看，她的眼眶也红了，只是她金色的发被风吹起，使得她将那变红的眼睛微微闭了起来。

在那样强烈的阳光下，使人难以分清到底她的眼睛到底是哭了还是被炽热的阳光灼得那样红。

“我爸？”施知水的眸子警惕地微眯了起来，仔细盯着施洁希的眼，却想到容挽。

想到容挽，又莫名想到施望川，而后想到多年前，施望川出的那场车祸。

记得有人与他说过，施望川出那场车祸，是因为施裴侯。

如今，又是因为自己的父亲。

施知水只觉得心里很是烦躁，脑子浮现出的东西乱作一团，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在他脑海里爆炸，会将他的脑子炸得稀碎似的。

“也是因为我自己的贪心。”施洁希的语气多了好些歉意，那苍白脸上无力的笑容也更是苦涩。

“你什么意思？”施知水只觉得脑子很痛，像是脑子里那颗炸弹马上会爆炸似的，已经开始发出即将爆炸的警报声响。

施洁希却没有解释，只是看着施知水。

没有得到回答，施知水明显恼了，也不再克制情绪，怒然问道：“你TM说话啊！”

“对不起。”施洁希却只说。

不知是脑海里想的事情太糟糕，还是阳光过于炽热，施知水感觉脑子一阵剧烈的疼痛，而后渐渐失去知觉，眼前也慢慢一片黑暗。

在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往后倒去的时候，他听见一声枪响。

而后，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重重倒到地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痛而使得他失去知觉，他意外没有感觉到疼痛。

视野变得一片漆黑，意识也随着黑暗的降临而彻底失去。

施知水以为，那颗子弹，施洁希是打到自己身上了，因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可现实告诉他，施洁希并没将子弹打到他身上，因施洁希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左手缠了绷带。

“我欠你一命。”见他醒来，施洁希说，“你想我怎么还你。”

施知水沉默几秒，看着面色苍白的施洁希，才缓缓开口，问道：“告诉我，你说因为我爸，是为什么？”

“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也没有办法跟你解释。”施洁希表现出难为情。

闻言，施知水明显不相信，于是微眯了眸子，一脸怀疑地看她：“没有办法解释？”

“就是……”施洁希欲言又止，明显是转移了话题，“这其中牵扯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真的没有办法跟你解释。”

“哦。”施知水没有过问，这让施洁希明显吃了一惊。

“你……不问了？”施洁希小心翼翼问他。

施知水轻笑一声，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屏，一脸无所谓地开口，语气也很轻松：“反正你也不会说，懒得问了。”

闻言，施洁希微微愣了一愣，而后会意般笑笑，没有言语。

当天晚上，施知水便出院了。他本想打个电话给章柏，却被一起的施洁希阻止。

“我……”见施知水疑惑地看向自己，施洁希的目光有些闪躲，想说什么，犹豫片刻终是将到嘴边的话全部吞回到肚子里。

“怎么了？”施知水问她。

施洁希仍是低着头，良久，才缓缓抬头对上施知水审视的目光，道：“施氏集团，破产了。”

“什么？”施知水的心情在一瞬可谓是百味陈杂。

说不高兴吧，心里又莫名泛出几分喜悦，就像是被囚禁许久的犯人得到解放。

可是说高兴吧，心里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令他很是难受。

施洁希还说了些什么，是原因，亦或是安慰他的话，他都没有听进，只是觉得耳边一阵嗡鸣，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恍惚。

就好像做了个梦，如今梦醒了过来，他以为那一切都是真实的，可有人告诉他——那是梦。

世事无常，施知水算是真切感受到。

许是后面施知水的看上去一直不太好，施洁希有些不放心，于是与他说：“不如，跟我回去吧？”

施知水自是知道她说的回去，是回到哪去。

他只是看她几秒，也不知在想什么，什么也不说，就只是那样看着她。

说是那样看着她，实则在施洁希看来，他是没有对上焦的，就是说——他是没有看着她的。

见施知水这样，施洁希更是担心，于是与施知水说：“我们回去，你不是不喜欢做这些事么？现在你不用做了，你不用做你不喜欢的事了。”

施知水没有回答，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到窗外。

而施洁希则是当他默认了，当即准备好护照，并买了回Ｍ国的机票，不久，便带了施知水回到Ｍ国。

回到Ｍ国，施知水与施洁希住在一起，施洁希的父亲不常回家，所以偌大的独栋别墅便只他二人。

回到Ｍ国有段时日了，施知水却仍是总一个人坐在门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施洁希叫他好几声，他才会有反应。

见施知水这副模样，施洁希很是担心，于是提了鸟到施知水面前，试图勾起他的兴趣。

可施知水只是淡然看一眼，那张毫无生机的脸看上去让人莫名觉得心疼。

施知水虽总是这副姿态，施洁希却总是不甘心，总试着与施知水说些有趣的东西。

可不管是什么，施知水都没有兴趣，最多的时候不过与她说一句：“你太吵了。”

每每闻言，施洁希便会保持了沉默，静静坐在施知水身旁，与他一起发呆看着窗外。

“你在想什么？”有时，施洁希难免好奇。

施知水看她一眼，却只张张嘴，什么也不说。

在施洁希担心施知水这样下去会抑郁的时候，在某个大雨滂沱的午后，施知水忽然要求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