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的那只手，代表了世上的勇气，它引领我在历史中翻身，尽管我已尝遍世界历史的血腥和战乱之谜，我依然伸出手，承受这一切，并让它们彻底溶解在我的血液中。

——《瑞米尔手记》

贝西卜来了。一直在水泽族城堡里休养生息，等候元素精灵王召唤的鬼王和他的两位忠实随从，正穿越圣月封印，急速赶往苍穹密令的第一个战场。

缇雅并未感应到他们的能量气息，只是从加百列的话语和她记忆中在恐惧之源的遭遇，分析得出这个结论。而在地面观战的萨麦尔，很快便得知维兰.卡斯诺尔去而复返的原因。

还算有点头脑的暗夜王子搬来了救兵——鬼王贝西卜、狂暴的阿斯塔罗、以及欲念的阿斯蒙德。维兰没有放过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他亦经历过恐惧之源，知晓贝西卜和加百列的旧怨。

清除战斗中止了，缇雅把梵卓拽到一边，帮他治疗伤口，加百列和拉结尔也不再进攻，以等待的姿态遥望远方。

终于，几个微小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逐渐增大，直至他们的容颜清晰地映进缇雅等人的视线。

维兰用了什么方法把贝西卜“请来”？缇雅并不认为鬼王来此是打算了结旧怨，她从贝西卜的目光中看到他记忆中无法忘记的痛苦，或许贝西卜此生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加百列了。

若非为了元素精灵王复活伊莎**的承诺，鬼王贝西卜是绝对不会接受维兰的建议，干预天界的苍穹密令，就像萨麦尔一样，明哲保身。缇雅如此分析，并相信自己的判断。

与贝西卜阴郁的脸色不同，加百列显然对这次重逢很感兴趣，他仔细打量了贝西卜一会儿，率先以自己清亮的声音打破寂静。

“在我剑下死而复生的，你算是第一个。不对，你已经死了，如今站在我面前的，只是拥有相同躯体的恶魔。可惜，本次苍穹密令与你无关，否则，我不会介意在让你再死一次。”加百列平静地说着，目光清冷而凛冽。

贝西卜没有说话，沉默得像樽雕像。他缓步走到梵卓身边，召唤了圣剑红翼，阿斯塔罗和阿斯蒙德也迅速握紧剑柄，进入备战状态。

加百列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或许他对堕天使依然可以使用圣剑的事实感到惊讶。

“打算自己创造机会么？再死一次，还要带上两个陪葬的？”加百列不动声色地牵动嘴角，将自己洁净的长剑横在胸前。

“越来越有意思了。”加百列斜睨着拉结尔，浅笑低吟。“拉结尔，阿斯蒙德和阿斯塔罗你都见过，让我为你介绍一下中间这位、第一个叛离天界的炽天使——贝西卜。”

在正式交战前，加百列似乎还有话未说完，大家也心照不宣地对他表示尊重，继续安静聆听。

“清除天界的首位反叛者，是我参与的第一个苍穹密令，同时，这也是历史上主神下达的第一个炽天使格杀令。我带领四位战士，成功完成任务，剥夺了他的天使之心和双翼。当然，我也是因为这次任务而获得炽天使位格。”加百列说着，目光中显露出颇为得意的成就感。

贝西卜皱着眉垂下眼帘，眉宇间闪烁着苦涩，加百列的话语似乎将他引入那段血腥绝望的回忆。

“他在星辰大战之前堕天，那时，我还没有诞生……”拉结尔呢喃着，对贝西卜的故事产生浓厚的兴趣。

“所以，我才要特别介绍一下。”加百列斜睨着拉结尔，笑容清浅。“贝西卜为一个人类女子叛离天界，我虽然厌恶反叛者，但他的理由却令我欣赏。因此，我是怀着敬意执行命令，让他保持天使的尊严，为他所热爱的人类奉献生命。但后来的结果，却令我失望。”

贝西卜蓦地睁开眼睛，有些惊讶地望向加百列，他万万没想到冷酷的加百列竟然“欣赏他反叛的理由”，并“怀着敬意执行命令”。

“后来的结果正如你现在所见，他没有安心死去，而是用反叛之躯承接了黑暗的血液和能量，堕落为撒旦的奴隶。”加百列不屑地看了贝西卜一眼，继而将目光转向拉结尔。

“苍穹密令的第一个法则是什么？”加百列沉声问。

“任何妨碍实现密令的人，将与任务目标一起被清除。”拉结尔语气平稳，神情逐渐变得严肃。

加百列没再说话，他将长剑直竖在身前，目光寒气四溢。拉结尔随之握紧剑柄，战斗的气息随之弥散开来。

缇雅刚准备开口说话，却被维兰掐住手腕，飞快地拽回地面。维兰专注地凝望缇雅，似乎在等待她感应自己的思绪，主动说出他想要告诉她的一切。

缇雅盯着维兰清浅明亮的眼眸，努力尝试感应他的思绪和能量气息，但最后，缇雅终于承认并正视现实。如今，她已经彻底失去她非常在意并喜爱的感应力。

缇雅叹息着摇摇头，无奈地垂下眼帘。

“你……拒绝……”维兰以为缇雅并不打算接受他的建议。

“我听不见，你心里的声音。”她小声解释道。

“听不见？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身体——”维兰握住她的双肩，焦急又关切地问询。

“没关系，也许只是正常的反应。先告诉我你想说的吧，维兰。”缇雅露出清浅笑容，语气温和。

维兰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将契约之殿发生的事以及他的初步想法和请求告诉缇雅。

“情况比我想象的更严峻。”缇雅眼中很快显露出深深的忧虑，她侧目望向不远处悠然观战的萨麦尔。

萨麦尔转头迎上她的视线，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维兰的声音很亮，萨麦尔已将他话语的内容收入耳底。萨麦尔承接着缇雅仿佛在向他征求建议的目光，露出一丝自嘲般的浅笑，迈步走向维兰和缇雅。

维兰警觉地盯着萨麦尔，清冷的目光仿佛化为一道道利刃。

“或许，这回不用我费力气了。”维兰握住缇雅的手，斜睨着萨麦尔冷笑道，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主神可没有闲心让他的战士在卡斯诺尔大路对付一些被地狱遗弃的恶魔，我们身上没有任何他想要的东西。只要我们不干预苍穹密令，这些金光闪闪的家伙甚至不会多看我们一眼。”萨麦尔声音温和，神情平静又坦然。

维兰瞪了他一眼，转眸望向缇雅，似乎想要从她口中听到反驳的话语，但她似乎并不打算和萨麦尔斗嘴。缇雅沉默不语，望向半空中已陷入混战的天使与恶魔，长长地叹了口气。

“如今，鬼王三人已加入，我亦不会袖手旁观，梵卓自然会奋战到底，以我们几个的实力，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好好计划一下，说不定能彻底破坏他们的任务。而维兰，你们一定不要参与其中。米凯尔并非开玩笑，元素精灵王自愿接受监管，足以证明，一旦精灵族干预苍穹密令，他们必然会受到伤害。”缇雅认真地说道。

“看来，你还是没能认识到，米凯尔参与的苍穹密令意味着什么，任何——”

“放弃吧，萨麦尔。”缇雅直接打断他的话，抽出被维兰握在掌心里的手，径自走到萨麦尔面前，鼻尖错过他的脸庞，凑到他耳边。“还是那句话，在我性命堪忧的时刻，请继续坚守你的立场。”缇雅冷笑低语，说完便向后退了几步。

“你说了什么？”维兰立即靠到她身边小声问，一副紧张的样子。

“我只是告诉他，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战斗。”缇雅随口回应道。

维兰十分相信缇雅的决心，他望向萨麦尔，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维兰!维兰！”风中传来几声急切响亮的呼唤，哪怕是半空中圣剑相撞的声音也没有将其淹没。维兰、缇雅和萨麦尔循声望去，琉卡的身影在他们视线里逐渐变得清晰。

“你去哪儿了，琉卡？”维兰困惑地皱起眉。若非琉卡出现，维兰几乎忘了他是跟自己一起进入神明领地。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嘉蒂丝。”琉卡气息尚未平稳，他说着，目光严肃地望向萨麦尔，继而转到缇雅脸上。

“在这里？神明领地？”维兰不免感到惊讶。

“‘通行证’一直在她手里吧？”缇雅并未与萨麦尔交换眼神，而是非常冷静地给予维兰一些可以理解的启示。

既然琉卡已经发现嘉蒂丝，目前她能做的就是将所有事情都推到萨麦尔身上，为了保护狩猎之弓已经觉醒的秘密，萨麦尔必然会想出办法来应对。

“没错……”维兰呢喃着，将目光转向琉卡，希望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然而，琉卡却不想再说什么，他沉默地盯着缇雅，在他看来，感应力强大敏锐的缇雅怎么会不知道嘉蒂丝进入了神明领地呢？

“琉卡，从我进入封印起，就已经丧失了因神明能量而获得的感应力，不仅如此，我原有的感应力也越来越弱。我无法听到任何人的心声，甚至……甚至现在你站在我面前，我都已经感应不到你体内能量气息的流动。”缇雅沉重的目光依次掠过维兰、琉卡和萨麦尔，她并没有说谎。

“我必须承认……我正在逐步退化。”缇雅说完，露出一丝忧伤的微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