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呼骤然响起,船上的将士们循声望去,只见船尾处突然多了几个洞,海水正不断涌出,船板也在不断龟裂,很是骇人。
此刻船队已离港许久,紧急靠岸是不现实的,只能求救于周围的船舰了。因此,雷影当机立断,下令发信号弹,同时安排船工设法补救,拖延船沉的时间。
第一次登船海战就遇到这样的情况,不可谓出师不利。穆煌看的一肚子火气,说道:“这必定是有人偷工减料,不然航行不过这点距离,怎会出现漏洞?哼,回去我定要彻查此事,让这帮贪官污吏都绳之以法。”
耳边传来穆煌的话,雷影似乎并不认同。只见他沉思片刻后,突然眼前一亮,从身旁一名弓箭手的身上抢过强弓和箭矢,并拉弓搭箭,三箭齐发,对着船尾一阵疾射。
众人不解他意欲何为,也未见海里有何变化,而雷影呢,三箭过后再次拉弓搭箭,对着同样的位置又是三箭疾射。
接连射了四次,雷影共发一十二箭,这才停下动作,细细观察海上的变化。片刻后,雷影眉头一挑,手指向船尾处。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俱是一阵错愕。
只见碧绿般的海水里,突然多了丝丝血水,正不断的从深处涌上海面,很是骇人。而看着这个情况,有人就问道:“射到大鱼了?”
“若是鱼被射到,不该只有血水涌上来,尸体也该浮出海面才对。更何况,这种血量哪会是鱼。哼,这帮无胆匪类。”
雷影含糊其辞的解释了一下,然后走到船头,对着周围的船舰高声喊道:“大家注意!有海盗潜水凿船!”
“什么?!海盗潜水凿船?”
听着雷影的喊声,穆煌这才明白过来,稍一停顿之后,她急忙吩咐弓箭手攒射海面,倒也算是不失冷静。而雷影喊声过后,又有几艘船舰陆续漏水,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最先听到雷影喊声的是右先锋杨佑将军,他收到信号之后,先是吩咐弓箭手护卫船舰,接着急忙指挥附近的船舰靠近出事的几艘船,准备接引船上的将士,同时向主舰发出信号,以作警示。
青城和镇海侯收到信号,看着不远处的穆煌和雷影所在船只,忧心不已。沉吟片刻后,青城眼前一亮,四下打量了起来。镇海侯看着他的动作,不解,遂问道:“青城,你在找什么?”
“穆中阵所在的是一艘水龙船,而我看其余出事的也都以水龙船为主。水龙船承载神臂雷火炮,海战之时,这是我大齐最强有力的武器,也是海川人最畏惧的利器。海川人水性极佳,是故提前设伏,打算开战前摧毁我方的火炮利器。然他们在海里不能辨别,那就只能是先一步在陆上看好位置,所以末将料想,海川人一定就在左近!”
说完,青城继续观察,突然,他眉头一挑,指着远处的一座小岛,说道:“侯爷请看,那座岛后正好可以藏匿船只,并且站在岛的制高点看向这里,一览无余。末将斗胆猜测,海川人就在那里!”
镇海侯顺着青城所指的方向看去,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表示赞成青城的猜想。
“主舰继续前进,全部水龙舰跟上,轮船护卫,目标东南方向
海岛!”
镇海侯发号施令,意欲直捣黄龙,逼出海川人。而青城看着周围出事的几艘船舰,沉吟片刻后似乎下了一个决定,双手抱拳一拱手,说道:“侯爷,水龙船上的神臂雷是我军海战最强有力的装备,尤其我们尚未知悉海川人会有何等埋伏,故火炮断不可失。加上海里的匪类也不能放任不管,所以末将请命,带熟悉水性的将士一百人,下水清敌,请侯爷下令!”
“少主,你不识水性啊。”
未等镇海侯发令,疾风先一步说到。而听着他的话,镇海侯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问道:“你不识水性,未有海战经验,让你下去并不稳妥,青城,不可盲目轻敌啊。”
青城不识水性是真,下水也未必能驱敌清障。然而看着敌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有所行动,青城恼的一拳打在船板上。而看着他这个样子,镇海侯陷入一阵沉思,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青城突然想起一事,看向镇海侯,坚定地说道:“侯爷,眼下情况,全赖侯爷了!”
听到青城的话,镇海侯沉思中睁开双眼,然后轻笑一声,叹息道:“是啊,本侯是临海城主帅,镇海侯唐武靖,区区海水何足惧哉。梁峰!速速挑选擅水战的将士二百名,卸甲、去衣,随我下水驱敌!”
“喏!”
吩咐完毕,镇海侯褪去盔甲和上衣,准备下海。而看着他的动作,青城激动不已,心里想到,镇海侯终究是大齐的镇海侯,绝不会坐视不管。而单论海战经验,在场无人能出其右,有他亲自下水,该能清障。
“侯爷,兵器。”
青城取来镇海侯的大刀,伸手递给他。而镇海侯看着自己的兵器,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长兵器在水里极其笨重,影响行动,不可取之。”
说着,镇海侯抽出自己的佩剑,又一把抽出青城的佩剑,双手分别紧握,准备下水了。而当他走到船边时,突然眉头一挑,又转过头看向青城,似笑非笑的说道:“青城,有你在,我无后顾之忧了。”
镇海侯的话引得众人一阵不解,而他说完之后,就一头扎进了水里。紧接着,梁峰也带人跳了下去。
“停止放箭!”
看着镇海侯带人下水,青城急忙下令停止放箭。而他深知镇海侯下水前那句话的意思,是故警惕敌袭的同时,也密切关注着各船舰的情况。毕竟,后院起火,暗箭伤人的事谁都不希望发生,但在大齐军中,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镇海侯确是水战高手,青城在船上看着他在水里的动作,游动间如履平地,快若狡兔,出手间快如惊雷,一剑一个,只片刻功夫,已有十数名海川人死在他的剑下。
梁峰和他挑选的将士同样是水战高手,下水之后也是各处厮杀,斩敌无数。未见再有船支出事,水里的海川人几乎就被斩杀殆尽。顷刻间,血水染红了附近的海面,更有甚者,近百具尸体浮出水面,骇人十足。
眼看镇海侯得手,青城这才放下心来,组织船舰继续前进,同时安排水手放出绳索,接引镇海侯和梁峰等人。
大齐的船只航行极快,号称日行
千里。虽有些许夸张,但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中路主舰已靠近了青城所指的海岛。
“左右路先锋包抄前行,轮船开路,水龙船居后,见到敌军立刻开炮!”
镇海侯登船之后急忙发号施令,两侧的左右路先锋则围着小岛包围向岛后。主舰则跟在左路先锋的后面,一道进攻。
然而青城和镇海侯尚未看到海川人的影子,突然,前方炮声响起,似乎已经遇敌开战。
等主舰转到岛后,青城看向前方,那里似乎却有一艘敌船,但火炮袭击致使烟雾弥漫,看不清晰。沉思片刻后,青城向镇海侯提议道:“侯爷,情况似有不对,请下令暂停炮击吧。”
“传令,停炮。”
镇海侯似乎也有同感,急忙下令停炮。而等炮击结束,烟雾渐散,青城看清楚敌船的情况,眉头皱起,说道:“果然,只见敌船,不见敌军,那该是用以消耗我们弹药的诱敌船只吧,侯爷。”
镇海侯看清敌船之后,点了点头,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岛上的情况,沉吟片刻,他轻叹了口气,说道:“海上未见其他船只,岛上也不见有人,但有几处地方似乎极具藏匿军队的优势。只是,本侯不明白,海川人不擅行军布阵,海战尚算不错,若他们真的埋伏在岛上,岂不成了弃长取短吗?”
镇海侯所虑不假,青城深有同感。然而放眼望去,海上已不再有敌船的踪迹,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总不能放着不管。所以犹豫再三之后,镇海侯说道:“这样吧,你留在船上以应万变,我带两千人登岛,先去查探一番。如有埋伏,你再根据战况带人支援。”
说着,镇海侯就下令主舰靠岸,准备带人登岛了。然而待主舰靠岸之后,青城却拦住镇海侯,并坚定地说道:“侯爷是主帅,哪有贸然犯险的道理?何况我们和海川的交手,最重要的肯定还是海战,而在这里的众将,论海战无人能比侯爷,所以末将斗胆请命,由末将带人登岛,侯爷留待指挥。”
“不可!敌军恐有埋伏,然而我们尚未得知敌情究竟,谁也不知道等在前面的会是什么,本侯绝不能让你去冒险。”
其实青城和镇海侯都知道,若海川人果真在岛上,那必定设有埋伏,然而现在他们尚未得知会有何等的埋伏,所以先锋军,几乎等同敢死队。
但是青城坚持己见,寸步不让,镇海侯很是无奈。片刻后,还是梁峰站出来说道:“侯爷,兵贵神速,万不可在此耽搁啊。这样吧,您就听青城的话,留待军中,我带着三千人陪青城下去探路。我们尽量避开小路,也不深入,侯爷尽管放心。”
“多谢梁大哥仗义相陪”,青城先是双手抱拳一拱手,向梁峰道谢,接着转过身看向镇海侯,继续说道:“请侯爷下令吧。”
镇海侯见状,知道青城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只好下令让他们登陆。
“万事小心,切记,此战不能没有本侯,同样也不能没有你段青城。”
“侯爷放心。”
说罢,青城就带着疾风和梁峰下船登岛,也不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