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桔。”
一个娇滴滴的回答,叫人听得从皮肤表层到骨头里都发着酥,比世上任何能叫得出名字的鸟儿的啼歌声还要令人陶醉。
“夏姬夏桔,这名字真是取得妙。”太子吕嘴里默念了两句称赞道。
“楚太子言过了,妾身如今不过是亡国女子,哪里再配得上夏姬二字?”
夏桔说得每句话,神情间都充满着令人无限要去关怀的冲动,虽然这种神情不过是她自然的流露,在太子吕眼里看来,这是一种无法自拔的陷足。
“禀太子,灵儿姑娘求见。”
樊霓依在门口突然通禀道。
“晦气!”
太子吕起身一丝浅笑地扶起夏姬说:“夏姑娘,你且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夏桔倒也不拘束,双手搭在太子吕的手心里起身,丝毫不觉得眼前这人有什么生疏的地方,微微一笑款款行礼道:“楚太子请慢走。”
太子吕是三步一回头地看着夏桔,出了房门冲站立门侧的樊霓依就骂:“你说怎么哪里都有你啊?也不挑时候!”
“太子。”
胡灵儿今日穿回了过去她还是姑娘时候穿的旧衣服,叠形的领口处只是露出一点点的脖子,在三楼楼梯的拐角处向太子吕行礼。
太子吕没见过胡灵儿像今日的打扮,发现没有了真丝细苏的装扮,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灵儿姑娘,你今日是怎么了?突然换了个人似的?”
“太子。”胡灵儿眼里挤出两滴泪水,跪地磕头道:“如今苏府已被抄家,灵儿已无处安身,想起过去种种,灵儿已经是万念俱灰欲遁入空门,临行前不忍挂断旧情,特前来与太子一别。”
太子吕这才想起是自己令若敖天抄了苏见力的家,把苏见力送进了大牢里,坐等着自己登基后拿他问斩。苏见力的正室斗宇叶是东丞相斗如成的千金,即使苏见力被抄家了,她斗宇叶自然是可以回娘家,可是胡灵儿却是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望着胡灵儿清新脱俗的装扮,太子吕已浑然忘记了夏桔了。
“灵儿姑娘,你这是何苦呢?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今后你就搬进后宫和我一起生活,难道你不愿意吗?”
“太子,灵儿何德何能能令你这般厚爱?”
“我这便答应你,即日起,你便随我入宫一起生活,待我登基后封你为胡姬。”
“太子,你......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太子吕笑盈盈地扶起了胡灵儿,像是第一次邂逅她胡灵儿一样,心花怒放地哄着胡灵儿说:“好了,听话,我的胡姬你不要再哭了,再哭的话,这原本娇美的脸就比那个丑八怪还丑了。”
樊霓依站在一旁,对太子吕取笑自己是敢怒而不敢言。
“再瞪眼一个试试!信不信我挖了你的双眼!”
樊霓依怒视的眼睛被太子吕这么一恐吓,倒也乖巧地低下头来。
“去,快给夏桔姑娘安排个歇息的地方!”
太子吕冷冷地甩下话来,径直搂着胡灵儿走进房间。
樊霓依见太子吕和胡灵儿进了卧室的房间,这才敲开了太子吕平常喝酒的房间,夏桔正对着房门冲樊霓依微微一笑着。
娇滴滴的模样和曲线玲珑的身材,再加上冰雪白嫩的肌肤,说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点也不夸张。
“啧啧,啧啧啧。”
樊霓依围着夏桔转了好几圈,摇着头感叹了好几声说道:“姐姐,若不是我亲眼所见,就是谁说破了天,我也不相信世上竟然还有你这样漂亮的人。”
夏桔被樊霓依一逗,笑着回答:“妹妹的这张巧嘴也真是甜,夸人都夸到骨子里去了。”
“我可是有一说一的人,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我不会,我说姐姐好看那就是好看!”
樊霓依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歪着脑袋一手支着说:“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桔。”
“夏桔。人好看,名字也好听。那以后我就管你叫桔姐姐可以吗?”
“好。”
“桔姐姐,你给我说说郑国都是什么样的?有没有楚国这么繁华热闹?”
夏桔揺了摇头回答:“说繁华自然不能同楚国比了,郑国不过是个依山傍海的小国家,夏天热得要命,冬天下雪冻得也是要命。”
“下雪?雪花长什么样呢?好看吗?能吃吗那雪花?是甜的还是咸的?”
对于楚国这个一年四季都温差不多的南方国家来说,自然感受不到十日行程的郑国天气,所以对下雪是完全没有概念的。
樊霓依的好奇,惹得夏桔吃吃地笑了起来说:“妹妹,现在郑国已归顺于楚国,这往后只要你有时间可以在冬天的时候去看看,亲自感受下下雪、结冰、化雪的过程,你就知道你有多讨厌下雪的冬天。”
“啊?难道下雪的冬天都不好玩吗?”
“这么说吧。”夏桔没有抬头,只是两眼皮往上翻了下继续解释:“你试过在楚国的冬天里赤身在室外洗冷水澡吗?”
樊霓依揺了揺头表示没有。
“下雪的冬天比在室外洗冷水澡还要冰冷。”
“照这么说来,姐姐现在也是喜欢待在楚国了?”
“唉。”夏桔叹了口气目光突然哀怨了起来:“我原本是郑国中军营将军的夫人,多年前将军不幸战死在楚国的大将下,我便被郑王收为夏姬,直到楚王此次攻下郑国又将我掠来,这种不能自己做主的生活我已经习惯了,所以对待在哪里,喜欢哪里,已经没有要求了。”
“姐姐,没想到你的处境也这么难。”
樊霓依鼻子一酸,突然心疼起了夏桔,“走吧,姐姐,我带你去二楼找个安静舒适的房间休息休息,俗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以后你就把楚国当成家了,把我当成亲妹妹使唤就好了。”
“使唤不敢,只是这往后人生地不熟的,还请妹妹多提醒我一下,免得我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
“好,桔姐姐你放心。”樊霓依站了起来挽起了夏桔的手开心地说:“走吧,我带你去楼下。”
二人刚下二楼,若敖天正和赵氏勤闲聊着。
“你这是要带郑王姬去哪里?”若敖天突然冷冷地拦着樊霓依问。
“回大人,太子命奴婢将桔姐姐带到二楼休息。”
“不行!这二楼是什么人待的地方你不懂吗?郑王姬身份高贵,岂能同那些戏子住同一个地方?”
“这......”樊霓依拉长了话音朝赵氏勤看去,她对若敖天说那话已是了然于心,只是不敢私自做主。
“丞相大人是君上最器重的大臣,丞相府向来又是各国大使邦交必去的地方,把这郑王姬送丞相府待些时日也不算委屈她,待太子日后登基了再做打算,不知丞相大人觉得属下的建议是否可行?”
赵氏勤躬身行礼向若敖天问到。
若敖天拧眉思索了片刻,面露难色地说道:“赵统卫说得在理,那,你便将郑王姬请到我府上稍待些时日,到时再做打算。”
樊霓依不敢再有二话,她心里非常清楚若敖天打的是什么主意。
“桔姐姐,到了丞相府,一切你可要看得开点,想得开点。”
樊霓依坐在马车轿里冲夏桔难过地安慰着。
“妹妹,谢谢你。”夏桔握着樊霓依的手反而安慰她说:“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浮萍的生活了,自从郑王将我从将军府夺去的时候,我已经放弃了抵抗,都说红颜薄命,我大概就是属于这样的人吧。”
“桔姐姐。”
樊霓依难过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夏桔也看穿了若敖天的心思,而且看穿了以后还能看透,这种蝼蚁尚且偷生的委屈求全的生存**后,是一种看透却不说透的绝望。
在樊霓依心里,她能理解夏桔的这种看破世事的悲观和顺从,作为女人,手无缚鸡之力的绝色佳人,她的命不是属于她自己的,而是属于那些既渴望得到她又能得到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