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敖天似乎早就有了准备,因此樊霓依到太医院所谓的检查,无非就是照了个面而已,很快就被太医院的人领到了太子吕的病床前。
一张古香古色的实木床,用的是上等木料雕刻而成,太子吕向来喜欢山水和狩猎,因此整张床左右上下雕刻的都是飞禽猛兽和山水花田的图案。
樊霓依站在太子吕的病床前,隔着面纱定睛看着眼前这张床的做工,心想这张床不知道得花费多少能工巧匠的心血,才能将那些图案雕刻成现在这样的栩栩如生。
“父相。”
太子吕脸色惨白,双唇却略微发黑地翕动着向若敖天问好。
“太子,你现在可觉得好受些?”
若敖天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满眼尽是慈父对孝子的爱怜。
“爹......”,太子的正妃若敖束雪见到若敖天,鼻子一酸眼泪很快地夺眶而出,向她的亲生父亲若敖天哀求:“请你一定把太子的伤治好,要不女儿也不活了。”
“太子妃,你无须担心,微臣今日带来了一个和太子的血液相容的人来给太子换血疗毒,相信太子很快就能痊愈。”
若敖天虽是若敖束雪的父亲,但是她若敖束雪毕竟已是太子妃,将来如无意外是要入主正宫做王后的,因此行了个宫礼安慰着,突然见若敖束雪的双胞胎妹妹若敖束锦没在场,他身子不动眼神却扫了半个屋子又问若敖束雪:“今日要给太子换血,侧妃娘娘怎么没在?”
“妹妹自打进宫就鲜有出房门,真真的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若敖束雪对若敖束锦这个双胞胎妹妹向来不喜欢,故此把话回答得酸溜溜的。
“恕微臣斗胆,还请太子妃派人请侧妃娘娘过来,太医院的立刻就要给太子换血了,到时也可以有个近身的帮手不是?”
若敖束雪知道她爹说这话的意图,无非就是希望做个君上看,看她们俩姐妹有多恩爱太子,随后差了个身边的丫鬟去请了若敖束锦过来。
樊霓依见眼前的双胞胎姐妹长得高矮胖瘦都是相当的,不仔细分辨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唯一能感觉出来的,就是若敖束雪是那种大大方方又表情丰富的女人,而若敖束锦就像是懵懂未涉事的闺中少女一般,始终不苟言笑。
“太子,一会儿换血可能会有些酸麻,还请你多忍耐点!”
太子吕看了眼说话的太医院首领,躺在床上微微颔首表示知道,眼神余光瞥了下樊霓依的打扮好奇地问:“这是何人?为何这般穿着?”
“禀太子,此女长相奇丑,怕惊吓了太子。”
“既是不好看,为何还要带到我面前?”
“太子,此女虽是丑陋,她的血液却是与太子相容,是给太子换血疗毒的最佳人选。还请太子勿怪。”
“好吧。”
太子吕无奈地看了眼樊霓依,随后闭上眼,为了活下来,他也只有忍受一个丑八怪给他换血了。
樊霓依却是恨得牙齿咯咯作响,要知道她可是救过太子吕一次!
可太子怎么对她的?
竟然没有任何委婉,当面说她是丑八怪,若不是自己有点用处,恐怕此刻已经身首异处了。
“樊姑娘,请你过来。”
太医院首领让樊霓依平躺在太子吕的身旁,随后命人摁住她的手脚,以免她中途乱动影响换血。
太子吕本性就是一个爱美的人,这时候见一个丑八怪躺在自己的身旁,心里那种恶心、失落和报复情绪齐聚了起来,若敖束雪何等的冰雪聪明,自顾坐在太子吕的身边,将太子的脸别过来正对着自己的脸说:“太子,臣妾陪着你,臣妾一刻都不想离开你。”
“傻瓜。”太子吕艰难地抬起手来抹去若敖束雪的泪滴心疼地说:“别哭了,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嗯。”若敖束雪一脸的忧伤,看得在场的人都不禁为之动容。
樊霓依躺在太子身边,面纱把她的一张脸都贴得匀匀实实的,就像是贴了张稀薄的假面具,翘挺的鼻梁下的小嘴,吐着一股兰香,像是在隔着面纱努力地呼吸空气,更像是为太子吕对自己这个恩人感到生气和不值。
但,那又怎样!
若敖天把握着她的软肋!
她樊霓依再不顾及自己的生命,也得顾着别人的生命,所以她选择了屈服。
太医院的人选了几个资格老的留了下来,其它闲杂人均被请出了太子的寝室。
“丞相,不知道这个方法真能医治得好太子?”
伺候太子的肖大监将若敖天拉到一旁悄悄地问。
“肖大监,你我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怕说句大不敬的话,事到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丞相。”
肖大监侧头看了下身后的人,见他们都在太子门口焦虑地等候着,没有注意到自己和若敖天的谈话,从怀中取出一块鸡血玉佩塞到若敖天的手里。
“肖大监,你这是做什么?”
若敖天掌了一眼就能看出他手中这块鸡血玉佩是世间少有的珍品,色调灿若彩霞,摸上去手感极为丝滑,想来它的原主人把玩了许久,才有这种光滑度。
“丞相,这是之前太子赏赐小的,小的知道丞相向来喜欢搜集奇珍异品,苦于一直没机会拜访丞相,所以一直留到今日,特借花献佛还请丞相笑纳。”
若敖天连连推脱:“不可,不可,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夺人所爱?”
肖大监见若敖天虽是这般推脱,眼光却始终停留在那块鸡血玉佩上,于是一脸媚笑地说:“丞相,小的能得太子看重,那是小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小的自当肝脑涂地地效忠太子,只是......”
肖大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又偷偷瞄了下身后,压低声音说:“不瞒丞相,小的家中还有父母,若此次有什么不测,还请丞相高抬贵手在君上面前多美言几句,小的日后定单为丞相鞍前马后。”
若敖天心中暗喜,原来一直以为肖大监是斗如成安排在太子身边的人,现在看来,这肖大监也就是平常能把太子哄得晕头转向的小人,他的身后是没有后台的。现在既然找到了自己要投靠自己,那这无疑又是给自己多了一颗棋子。
“肖大监说这话就言重了,你我虽各司其职,但都是为君上为太子鞠躬尽瘁的臣民,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肖大监出事?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叫肖大监出事。”
“丞相......”,肖大监说哭立刻就能挤出两行眼泪来:“你就是小的再生父母啊,只要小的能平安度过这个危险,日后小的这条命就是丞相你的。”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后你我就肝胆相照,他日也希望肖大监能在太子面前多替我说点体面话,另外我那两个女儿,也得请肖大监多费心照顾才是。”
肖大监鸡啄米地点头承诺:“丞相放心,太子若顺利熬过这一关,小的一定好好劝太子,好让两位娘娘早点怀上龙胎,为君上为大楚开枝散叶。”
若敖天满意地点头,这天上掉下的一个馅饼被他捡到了。
一来,他以樊霓依的命救太子的命,如果救活了,那是他的功劳。
如果救不活,又能将樊霓依这个黑脸婆彻底从自己眼前消失。
二来,他虽然重权在握,但是在太子跟前没有几个得力的眼线,之前几次向肖大监示好,肖大监都是没有明确表态,想来是还有其它人也向他示好,所以他摇摆不定。如今太子命悬一线,如果太子活不了,那所有伺候太子的丫鬟下人都得跟着陪葬,这个时候肖大监投靠了自己,看来确实是走投无路了,所以这种顺水人情他自然要卖。如果太子活过来了,那肖大监一定会对自己感恩不尽,毕竟自己做出了承诺;如果太子活不了,那他也就不必要安插什么眼线了,自然也就用不了救他肖大监了。
“说实话,雪儿我倒是不担心,我最担心的就是锦儿在宫中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来。”
若敖天这个担心是发自肺腑的,要知道若敖束锦自从嫁给太子以后,别说迎合太子,就连太子想要亲昵她,她都以死相逼,进宫这么长时间,仍然是个处女之身!
这要换成其它人,早就将她若敖束锦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偏是太子竟然也能耐得住性子,愣由她若敖束锦随性而为也不强求她入洞房,只是要求若敖束锦得空的时候,一起去看九公主,弹个琴给九公主欣赏。
“丞相放心,侧妃娘娘向来都受太子重视,这点小的可以保证,有朝一日侧妃娘娘一定会被太子感动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若敖天扶着山羊胡,听肖大监这么一说,笑得满面桃花。
若敖束雪拉着若敖束锦走了过来,肖大监知趣地退了下去。
“爹,方才和肖大监谈什么这么高兴。”
“雪儿,”若敖天在没外人的时候,依旧唤她若敖束雪叫“雪儿”而不是太子妃:“这个时候你要寸步不离门口,快回去吧,我和锦儿说点事。”
“哦。”若敖束雪向若敖天吐了个舌头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走,从小到大,若敖天最疼爱的就是她,现在若敖束雪进了宫,不能向以往在家里那般对若敖天撒娇,如今逮着了个机会就撒娇。
“等等,这个你拿去玩。”若敖天从将肖大监送给他的鸡血玉佩转送给了若敖束雪,眼里流露出来的是得意、疼惜的眼神。
若敖束锦站在两个人的中间,就像是多余的人,更确切地来说应该是空气。
按一般人来说,同样是女儿,也长得一模一样,应该都是受父母同等疼爱的,如果享受不到均等爱护的话,那肯定会吃醋的。
可她若敖束锦偏不吃醋。
从小就不跟若敖束雪争,也不吃醋,更不会向若敖天撒娇。
她只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中练琴、看书、学做女工,仿佛外面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锦儿,你都进宫这么久了,还是这般任性!要不是我一直压着消息,这要是叫君上知道你到现在和太子还是名存实亡的夫妻,那是要杀头的罪,你知道吗?”
若敖束锦只是低头不语,时而眼神看着天,时而又闭眼呼吸着泥土的气息,丝毫没将她爹的话听见去。
“你这孩子,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总是没大没小的呢?”
“爹,女儿有女儿自己的活法,再说太子不也没说什么吗?何必大惊小怪的。”
“你......”
若敖天刚要生气,那边的肖大监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小声地说:“不好了丞相,太子和那换血的女子都昏死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