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七月十八日,农历六月十一。晴。
这一天跟以往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天空没有一片云彩,太阳光热辣辣的,似乎要把人烤焦一般。护城河岸边的一些垂杨柳都卷起了微黄的叶子,河水已经干涸,只有坑洼处还残留着如眼泪一般一汪汪的清水。
额穆县城外的土地依然干裂,迸开的一道道细小的裂缝,想一张张干渴的嘴巴一样,渴望着一场大雨的来临。城内的街道也依然灰尘四起,即便是行人走过,也会踩踏起一缕缕的尘灰,落到脸颊和衣服上。
干旱,让失去水分的庄稼奄奄一息,也让靠天吃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欲哭无泪。
九点三十分,守城的士兵望见远处尘烟四起,灰尘遮天蔽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宁静。他们看到有几大队人马正在向城门方向涌来,便拉响了警报。“嗡嗡”低沉而响亮的警报声响起后,谷口明三带领着铃木安直就急匆匆地赶往了城门楼。
于化龙和周华堂这几天一直在敦促劳工们加厚城墙和修筑工事,在昨天才堪堪完工。听到警报声后,他们两个人丝毫不敢怠慢,各自带领着兵马也赶了过来。
城门早已关闭,护城河的吊桥也被高高拉起,所有士兵都在指挥下按部就班地排列在各个垛口,迫击炮,轻重机枪等重武器也在第一时间排列整齐了。内部刚刚修筑完的工事里,也布满了士兵,只等万一被土匪攻进城池,给予有力的打击。
随着震耳欲聋杂沓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滚滚烟尘中,谷口明三看到几千号骑步兵人马和一些牛马车辆逐渐*近了城池,心中不免有些恐慌,在这些人马还没有走到有效射程内的时候,就命令轻重机枪和迫击炮一同发射,一时间,激烈的枪炮声响彻云霄。
志民他们远远就看到枪弹像雨点一样密集地砸到了干裂的土地上,爆炸和子弹扬起的灰尘像浓雾一般遮掩了视线,心中都不禁有些暗笑:原来小日本也害怕被打上家门。等第一轮枪炮过后,陈翰章率领着自己的人马,牵着一百余辆装载着成麻袋沙石的牛马车,冲到了距离城墙二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一边顶着枪林弹雨的袭击,一边迅速修筑着简单的工事掩体。
志民和孙二宝在望远镜里看到,已经有十几个抗日联军的战士中弹倒地,但其他的战士还是面无惧色地修筑着掩体,这让志民和孙二宝都暗暗佩服,这真是一只训练有素的队伍。掩体工事很快就被修筑起来,抗日联军的战士们也开始进行了还击,枪炮声再一次密集地响起来了。
”轰轰”“突突突””“哒哒哒”。
志民一挥手,十几辆拉着特制柴汽油铁桶的马车和五六百名兄弟,在马福才的率领下,向着简易的工事掩体冲了过去。
铃木安直在望远镜里发现敌军阵营里有异动,虽然不知道马车上拉着的油桶是干什么用的,但是,以他上过战场的经验来看,这些柴汽油铁桶一定是用来攻城的。他急忙吩咐身边的几挺重机枪手,一定要拦截住这十几辆马车。
重机枪的子弹呼啸着射向十几辆马车,有一匹马和五六个兄弟都不幸中弹身亡。有两几个兄弟急忙抬着铁油桶又继续向前跑去。这时,又有两匹马中弹,十几个兄弟也饮弹身亡,马福才见状,急忙命令全体兄弟撤退,在另行想办法冲到掩体工事处。
“孙兄弟,小日本好像发现了咱们的意图,咋办?”马福才问道。
“是要想办法尽快冲过去,不然,陈翰章他们也支持不了多久了。”志民说道。
陈翰章带领的人马,被城墙上面打过来的枪弹压得抬不起头来,只能偶尔从掩体里打出一枪。眼见得形式越来越危急,志民恨不得自己扛着铁皮桶冲上去。
“灰狼大哥,鬼剃头大哥,你们两个人带着一些人绕到东西两侧进行佯攻。等我们这边炸开城墙,你们再赶回来,一起冲到城里。”孙二宝说道。
灰狼和鬼剃头各自带着人马分头走了。
孙二宝又吩咐六门迫击炮手,一挺重机枪手;等东西两侧的枪声响起后,靠近有效位置,专门对阻挡拉着柴汽油铁桶马车的日本重机枪手的方位进行猛打。
片刻的功夫,东西两侧发出一阵阵激烈的枪声,与正门方向的枪炮声的密集不相上下。十几个迫击炮手和两个重机枪手借势冲到了有利位置,调准好距离,开始对城门楼上进行还击。
这时,马福才不失时机地又一次率领着他的人马向陈翰章他们那里靠近。
五百米,二百米,五十米......
最终,历尽千辛万苦,在牺牲了六七个兄弟和死亡了四五匹马的情形下,冲进了掩体工事。
与此同时,谷口明三接到报告,城里也发生了**,一伙人正在进攻指挥所,但所幸的是,负责城内安全事宜的荒木正二打退了他们的进攻。现在,战斗还在继续着。就在谷口明三考虑用不用回兵增援荒木正二的时候,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仿佛就在他的耳边炸响,震得他险些跌倒。
“谷口太君,土匪用了新式武器。”周华堂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喊道。
谷口明三还来不及问话,就见到一个个炸药包拖着长长的导火索前赴后继地;如蝗虫一般的飞来,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一道道刺人眼目的白光也此起彼伏的闪现。有几个炸药包正落到城墙的甬道上,几声“轰隆隆”的爆炸声过后,十几个关东军和保安团的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
铃木安直大吃一惊,他自上战场以来,经历战事无数,却从来没有见到过炸药包在空中乱飞的景象。他仔细查找飞来炸药包的位置后发现,一个个的炸药包是从二三十个铁皮桶里发射出来的,这既让他感觉到惊奇,也产生了一种恐慌。
他在心里暗叹:难怪自己听说几次大规模的围剿;都没能消灭这些土匪,单从能发射炸药包这一点上看,这绝非是一股普通的土匪,无论谋略和军事才能,足以与日本关东军部队抗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