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语凝噎,欲言哽喉。
这就是陈惜若看着杨广时的复杂心情。
“有人要害她。”
陈惜若动了动唇,踏着碎密的步子朝暖意融融的内阁走去。
跟在身后的杨广面若冰湖,张口而言:“那人不是你?”
陈惜若嫣然地笑笑:“我为什么要害她?”
陈惜若停下步子,回首而望,媚眼染上了云彩霞光:“我虽嫉妒她拥有你,可是却也没有到要害她的地步,害她的人想必你也清楚,是你得罪了别人,才会让太子妃遭此毒手......”
陈惜若的双眼就像蒙上了层迷醉的烟雾,她慵懒地斜躺在柔软的贵妃榻上,扬着眼睛看着他:“我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太子妃娘娘的身孕也不过四月有余吧?”
杨广的眼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陈惜若平坦的小腹之上,没有言语。
陈惜若含笑继续:“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他们也不会让我要,可是太子妃却需要......”
杨广眉头微皱,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陈惜若眼中的光芒灼灼而耀,笑容里是难掩的哀愁:“我一想到皇上的脸,就忍不住恶心作呕,我不喜欢他抚摸我,挑逗我,亲吻我......”
陈惜若的唇凝滞了片刻,复又挂起倾城笑容:“所以我也不喜欢这个孩子......”
杨广嘲讽一笑:“你也会有觉得可耻的时候。”
陈惜若眼角微落:“我也不想......只是,太子妃腹中的骨肉是再也保不全的。”
杨广怒斥:“你说什么?”
陈惜若干涩一笑:“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什么也没做,是你,是你给她服用了那么多年的川七,才让她的身子不堪一击,也是你,惹到了宁王,才让他对你紧追不放。”
杨广的身子一怔,转过身去:“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过......” 陈惜若抿了抿唇:“不过你对她可真好,就连皇家最为看重的子嗣,也不及她的安危。”
陈惜若的眼光里沉浸了许多苦涩,浇灌了心底寂寞的秧苗,很快便滋生壮大。
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若得良人于你,惜若此生无憾。”
杨广的耳廓微微颤动,面色不自在地阴晴不定,他不想接话下去,而是径直问道:“再也没有办法保住胎儿?”
陈惜若扬了扬蝉翼般的眼皮,说道:“你怕我?”
陈惜若嫣然一笑: “也罢,你都已经背我回宫,我也理应帮你。”
说着,陈惜若走到一个红木立柜旁,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木匣:“这里面是护心凝息丸,可以帮助太子妃保住将死的胎儿,直到临盆。”
一语言罢,杨广忽然转身:“这药可伤身?”
陈惜若缓缓地摇摇头:“虽然腹中胎气滞留成毒,但是因为这位药材护心集气,不会对身子有大的伤害,反而会消解胎毒。”
杨广若有所思的盯着不知名的角落,心中的念头反覆无常。
陈惜若看着他忧心忡忡的脸庞,心里酸涩翻滚,苦涩浅笑:“我会和她一同临盆,你带了我的孩子给她,她的死胎换给我,这样一来,她也就不会因为丧子而心生哀痛,你就又一次护她安然,而我,也算是甩掉了一个复仇的包袱......”
杨广怔怔地看着陈惜若,心中的厌恶消失了不少。
他不适地移开了眼光,避开她眼中灼热的光华,说道:“其实你若愿意出宫远离,我可以帮你。”
陈惜若心底的涟漪阵阵泛起,就像怀春的少女一般明亮了眼睛:“你愿意带我离去?”
杨广回首蹙眉而望,笃定不疑:“我会帮你离开皇宫,再不沾惹无尽是非,只是我的心,永远只有之桃一个人......”
陈惜若眼睛的光芒忽地陨落,她垂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泪滑落,午后的光线深浅不一,青石地板晦暗不明。
她抬眼媚笑:“你既然不准备爱我,就不要管我,我为宁王做事,而你却是即将承接大统的隋皇,我利用你,你也利用我,也许这样,会更好。”
杨广静静地看着她,同情几乎要湮没了厌恶,他看着她就仿佛看见了刚刚入府的之桃,没有根系,没有依靠,独自一人学着生存。
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杨广默然地收起木匣转身而立:“谢谢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