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徵道:“当初答应恪儿要保护燕乐,何况我也答应燕乐要守她自由,是故今日大殿之上公然顶撞,望天神谅解……”
天神道:“慕徵啊慕徵,你这么些年,最会的就是口不对心,你到底是不敢说出自己的心,还是根本连自己都没看清自己的心?
慕徵垂眸:“天神什么意思?慕徵不是很明白。”
天神道:“罢了,你既然有心不懂,我就是挑明了也没有用。”
慕徵道:“慕徵愚钝,既然天神没什么事,慕徵就先行告退了。”
天神摆摆手:“走吧走吧,去告诉燕乐,她安全了,顺便告诉她,你为了她,连定海珠都放弃了!神族多少年想拿回定海珠,若不是顾忌北龙宫的面子,就差兴兵上门去抢了,你竟然也是说拒绝就拒绝了......”
慕徵面无表情退出去。
燕乐坐在神音宫屋顶上,想着慕徵应该还有一会儿才回来,百无聊赖的自言自语道:“要不要去练会儿剑呢?”
心里想着的时候已经翻身下了地,幻化出慕徵的神音剑来,一招越海降龙使出来,庭中桂影摇晃,本该是一片清明之地隐隐生出个人形,燕乐一惊,忙握紧了剑摒息站着。
那桂树后面出现一个人,待看清那人的容貌,燕乐吃惊道:“是你?”
奕业面无表情:“你愿意嫁给我吗?”
燕乐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么一句:“你,你受什么刺激了?你脑子没问题吧。”
“我就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们好像还不熟吧。”燕乐抱着剑:“我不嫁给不认识的人的。”
“你整日待在神音宫里,除了慕徵你谁也不认识,难道你要嫁给慕徵吗?”
“你胡说什么呢?他是我师父!”
“那我求娶你,你嫁给我,你去了北龙宫,我一定不会委屈你的!”
燕乐吐吐舌头:“我在这里,慕徵也不会委屈我。”
“那你不愿意?”
“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我都不认识你,我一定要嫁给我真心喜欢也是真心喜欢我的人,不是我说,我们才见了一面,你就要娶我,太没诚意了吧。”
“那你去北龙宫住一段时间,等我们熟悉了,就成亲。”
“......”燕乐想了想,坐实了这人脑子有问题的想法,有点心疼他,循循善诱一般问道:“你为什么要娶我啊?”
这回轮到那奕业发楞了,就在那当头燕乐飞身上了屋顶,声音远远飘来:“没想清楚我可不给你求娶的机会,至少给我一个满意的理由你才有入围的可能,等你想清楚再来吧。”
奕业还要说什么,慕徵突然现身。
奕业只得对他恭敬行礼,眼神却出卖了他对慕徵的厌恶。
慕徵倒不在意,语气却冷漠十足:“北龙王太子不请自来,似乎不是为客之道吧。”
奕业道:“上神不愿娶家姐,又阻拦奕业求娶神族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北龙宫什么时候做错事得罪了上神,还是上神是不是和我们北龙宫八字不合,专做反北龙宫的事。”
慕徵笑了笑:“慕徵只做随缘的事,既然这事不成,必定不合机缘,殿下何必介怀?”
“小神卑微,自然不敢和上神争辩,只是小神希望上神记住今日之辱,燕乐公主,我娶定了。”
奕业摆样子一样和慕徵行了礼就飞身走了,慕徵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渐渐变淡,却拧紧了眉头。
燕乐从屋顶后面露出脑袋:“慕徵?”
慕徵回过神:“没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燕乐爬坐在屋檐角上:“我不嫁的。”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软软的话飘进耳朵,配上她独有的嘟囔嘴,慕徵竟然觉得身心轻松,声音也软下来:“我拒绝了,你放心吧,答应你的,我都会做到的,慕徵,从来不骗你。”
“当真?”
慕徵点头,燕乐跳下来到慕徵面前,伸出手:“拉钩。”
慕徵弯了嘴角:“好。”
燕乐认真的和他拉钩还对了拇指,慕徵看她渐渐弯起眉角,在心里道:“慕徵许诺,对你,永不相欺,亦不相负。”
慕徵看她手里抱着剑:“要去练剑?”
燕乐点头,慕徵也点头:“去吧,好好练练,过段时间楚叶遥要来,你们可以聚聚。”
“啊?他不是魔族吗?”
“神魔联合的事情已经得到了天神的许可。”
“太好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开心什么?”
“我替你开心啊。”
慕徵一愣,随即扭头去看燕乐。燕乐正低着头摆弄剑,她觉得在慕徵的目光下自己的身上泛热气。却因为低头没有看到他那一瞬间眼神的柔软,慕徵情不自禁伸出手摸摸燕乐的头:“去吧,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嗯。”
等燕乐离开,慕徵的声音恢复沉稳冷静:“出来吧。”
慕徵出现在门边:“兄长。”
慕徵背对着她:“该说的在大殿上说的很清楚了,你要问的我现在就能告诉你,因为承诺,慕徵立身于世,最重视的就是诺言,我答应过燕乐,就不会背叛诺言,至于你要说定海珠,就算不收在神宫,北龙宫也不会把它置于危险之地,我知道北龙宫的定海珠对整个神族的意义,也知道定海珠和怨气的关系,可是,不能拿燕乐作交换,之前奕业已经承诺和我们站成一线,你完全不用担心。”
“兄长,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定海珠,你难道不觉得你对燕乐太过上心了吗?”
“她是我一手带大的,比我的一切都重要。”
“那天下苍生,和燕乐,孰轻孰重?”
“燕乐,就是天下苍生的一部分,我可以为了天下苍生牺牲我的一切,但我没有资格替燕乐挥霍掉她的一切。”
慕羽深呼吸后闭了闭眼,说:“好,我劝不了兄长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自己的决定。”
“不会,我和慕宫一样,你何时见过慕宫后悔?”
慕羽苦笑,兄长,竟然连很久不提的慕宫都拿出来说了,就为了那个丫头。
燕乐并没有离去,她藏了气息躲在树后偷听,她也不知道明明眼前是慕徵和慕羽,自己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可是等她反应过来,她也想不出来为什么自己要偷听,却下意识的选择了偷听,然后听到了慕徵那句:“燕乐,就是天下苍生的一部分。”心里一阵感动,说不上什么感觉,手里握着的神音剑发烫,她紧盯着慕徵的背影,看着慕羽离去,慕徵凄凉的背影,就想上去抱抱他,他想保全那么多人,可是到头来,这世上没人能保住她,燕乐突然有了个很痴人说梦的念头,她要变得强大,然后保护慕徵,好歹能和他并肩,让他的身影不再那么孤单。等慕徵离去,燕乐还呆在原地,低低道:“慕徵,其实,好像有点喜欢你,可是......不能啊......”
现在的燕乐在天界行动早就不受控制,晚上慕徵打坐的时候燕乐就一个人出了神音宫,她还是不喜欢冰冷冷的神界,当初如果不是为了慕徵,也断然不会回来,所以神界除了神音宫,这两百年来她常去的地方也就是自己出生的时候就被囚禁的毒草园。毒草园自从自己走了就没有人居住,自己在的时候还会除除草种种蔬果,如今是都颓废了。燕乐来过几次,有些触景伤情,往往都是半路折返,今天带了酒来,一个人翻身上了茅屋屋顶,看着那轮盘大的月亮。今天是月半,月亮露了整张脸。
燕乐叼着一根稻草躺在屋顶上,不禁想起了那年和慕徵的初遇。
一个月牙白长袍染血的男人躺在门前地上,彼时她正弯腰采摘一朵凌霄花,就像有感应一般,额头明灭着凌霄花印记,她的耳朵里断断续续传来*痛苦的声音,她转身朝感应到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身负重伤的男人,那是燕乐记事以来除了楚叶遥见到的第二个男人,突然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说不害怕那是假的,燕乐立刻叫来楚叶遥,楚叶遥说那是一个神,那时的自己还不知道神是什么,凭着本能让楚叶遥把人带进了毒草园,然后知道他被毒剑伤了,听楚叶遥的意思好像和自己的父亲有关,言下之意是不要救他,由他自生自灭。可是鬼使神差,她把男人放在自己床上,夜里趁楚叶遥睡着来看他,那时候一点月光透进窗子,朦朦胧胧真的很美,那男人受了重伤,脸色苍白就好像月光一样,她突然就晃了神,害怕他离开一样抓住他的手,就像见到多年不见的挚友,那一刻唯一的想法,他千万不能死,不能有事。燕乐不懂解毒救人之术,只知道楚叶遥说过自己的血与众不同,为了救他,她摔了床边喝水的碗,用碎开的瓷片划破了自己的手腕,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扒开他的嘴,只知道笨拙的往他嘴里灌血,不知道要灌多少才有用,本着灌少了对救人没用还浪费的原则,她使劲的灌,都忘了自己身体一直很弱,自己的血也是有限的......然后她的头就开始晕眩,恍惚间看到一座山头,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踏着莲花前行,耳边是一段不理解含义的话:“我佛修行,一步一莲,一莲一面,今日你我相见,却不是今世之缘,乃前世之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