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我是这次元旦晚会的负责人张宁,你们叫我宁哥就可以。”还没等木山和德彪反应过来,这人就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张宁见德彪和木山好像并不知道他的来意,说道,“木山小哥刚离开德彪小哥就跟着离开了,也不等导演把话给说完,性子太急,性子太急了。”听到张宁这样说,木山和德彪都低下了头,其实木山在刚冷静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如果不是刚才和德彪的真情流露,他怎么也应该去认认真真的道个歉。只是现在两个人狂欢之后,竟然把这件事给忘的一干二净,实在是羞得无地自容。
“对不起,对不起,宁哥,你说得对,确实是我们冲动了,也应该去和导演赔个不是,但您看我们哥俩现在这样子,要不您就回去和导演说我们哥俩明天再负荆请罪?实在不行,我们哥俩就在这跟他赔个不是,希望他别生气,您帮我们传达一下,您也帮忙劝劝导演,没必要和我们两个小人生气,气坏了身体可使不得。”现在的木山和德彪刚经历大哭大笑,形象上看上去确实是不大雅观。
“要我给他道啥歉啊,要去就自己去,再说,你们这么看不起导演啊,就这?都是小事,导演见过的年轻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要生气的话,现在早气死了,呸呸呸,你看我说的,这不,导演接了一个电话,马上就让我下来找你们了。”木山现在才仔细看这张宁,一米七的个子,扎着小辫,红色小西装,平框黑眼镜,俨然一副80年代风骚怪的样子。不过穿着风骚归风骚,身上那一股文艺青年的“病态”确实是装不出来的,木山相信张宁没有说谎,不然他确实没理由下来找他们,但他注意到,张宁在说接了一个电话的时候嘴角稍稍动了一下。
德彪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可思议,他觉得今天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德彪想不明白,干脆只当导演应该是舍不得他这个老实员工。不过他既然愿意离开,也就没什么舍不舍得,所以德彪对导演的邀请并没太大兴趣。他想和木山商量一下,问问木山的看法,但他又突然觉得,只要跟着木山就好了。
而木山却一直看着眼前的张宁,也不说一句话,直盯得张宁头皮发麻。木山通过木山原有的记忆知道木山并没有那么简单,也知道当初木山选择厂东也不是随便乱选那么简单,木山在厂东呆了九年,他最开始的那个目的,却仍然是毫无头绪。所以他才会想和德彪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地方试试,想着名气大些的时候,做事也容易些。但他也没想到,竟然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会有一个奇怪的电话主动找上门来,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既然来了,还是得去看看才行。
好奇是人的本性,尤其是木山这样已经寻找了九年的“好奇猫”。
“好,那我们就当面去跟导演他老人家说句对不起。”木山开口说。
“哈哈,很好,年轻人吗,能屈能伸。”张宁好像对他的决定很是满意,但木山总觉得张宁的笑声中藏着东西,他一直觉得张宁这样的病态文艺男青年其实都有病,只不过不敢当着别人的面说而已。
张宁在前面带路,却不是去导演室,而是在去木山宿舍的路上。木山只觉得事情果然不简单,然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德彪,德彪见木山回头,便冲他笑了一下。木山觉得还是德
彪活的舒服,无忧无虑,无所顾忌,可以永远保持着那份纯真,真好。只可惜自己做不到,起码现在还不行,因为木山,终究不是德彪啊。
进到宿舍,导演已经在下铺的一张床上坐着了。见木山回来,马上站起身来,还没等木山开口道歉就先说道,“来了?”
“嗯。”
“来这么久了,说来惭愧,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姓名,你可别怨恨我啊。”
“导演您说的哪里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这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名字,记不记得我这个小人物都一样的,都一样,不用放在心上。”
“我今天特意问了问,你是姓李吧,李木山,就是不知道你这个李和李书记的李有什么关系啊?”
“李书记?不知道您说的李书记是什么人?”木山知道导演话里什么意思,但一时间确实想不起有什么姓李的书记来。
“李书记当然是咱们厂东省省委书记李子义李书记啊,你见在咱们厂东,还有别人敢自称李书记么?小娃儿来这么些年,连李书记都没听过?”
“李书记的大名当然是听过,只不过一时之间确实是没有想到,李书记的李和我是一个李不错,不过关系应该是没有的,要非说有的话,那应该五百年前是一家吧。”
“哦?是吗?那是我误会了?”这一句话木山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因为无论是或不是好像都不能让导演满意。
但导演却没有在意在一旁尴尬的木山,接着又说道,“你离开之后,台里来了一个电话,说无论如何,你的节目都必须上台,我这才急忙让小宁子出去找你,你要还是生气,我就在这给你赔个不是,还希望你不计前嫌,再上台演一回。”这导演嘴上说着要赔个不是,却带着一股不容质疑的严厉,木山也实在不懂连别人的冒犯都不放在心上的导演为什么突然间像换了个人似的。
“导演你可别笑话我了,宁哥确实说过有一个电话,但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去管那个电话,我们能再上台还是得亏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木山得给您赔个不是才对。”说完,木山便对着导演鞠了一躬。导演这时候脸色才和善了一些。
“真不知道是谁?”导演显然还是对木山的说辞有所怀疑。
“您就别开我玩笑了,我是真不知道,您想我要有那么大能耐,还干嘛和您发脾气呢?”木山确实能猜到肯定有人帮了一把自己,但也只能是合理的猜测而已,当下说的全是心里话,只不过那电话,木山觉得确实有意思。“那电话?”
“你刚走,就有人电话给打来了,你能猜到是谁么?算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只是对我说,你的节目可以上,而且必须上,还说不论出什么问题,都有人负责,让我放宽心就是。”
“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啊,有这么大的本事的人可不多,难不成是您前面说的那李书记?”木山见导演半天也没说到重点,一时间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哼,李书记怎么会来理睬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个人,叫鞠冰瑜,这个人你知道吧,天宝集团的代理董事,还说明天下午四点,她会在莲香楼等你,去不去随你。”
“鞠冰瑜?等我?什么逻辑?”
“对!就点名要找你,你小子,艳福不浅啊,你知道就光咱台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么?算了,话就说到这,该说的我都说了。哎,对了,最后再说一句,你小子还算有些东西,坚持下去应该能有点成就,可别被别的事情给耽误了。”说完,导演和张宁就离开了宿舍,只留下木山和德彪四目相对。
鞠冰瑜?天宝集团?
天宝集团可是全厂东最大的私营企业,大到没人能说的清天宝集团到底是做什么的。只不过所有厂东人心里都清楚,他们生活中用到的所有东西,都离不开天宝集团。这样一个集团的代理董事会找我?木山就像玄幻小说一样,即使是上一个木山的记忆里,天宝集团也不应该和他有任何牵扯啊,那这个鞠冰瑜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不懂啊想不懂,木山现在觉得头有点痛。转头看向身边的德彪,他感觉现在的他和德彪之间好像有什么无形的羁绊一样,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现在木山觉得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想看看德彪,好像这样心情就会变好一样。
而德彪呢?对于刚才的对话德彪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根本就听不懂,他只是觉得木山了不起,能和导演说上这些话,心里只是欢喜。不过德彪也注意到,在导演走之后,木山就表现的十分痛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敲打着木山一样,德彪很着急,心里莫名的有一股火气,以前的木山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因为以前木山从来都能做好所有的事情,而以前德彪也从来不会多想什么,只知道跟着木山,一切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这是德彪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木山,他觉得木山现在应该需要他了,他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在那里干巴巴的看着木山。
木山转头的时候看到德彪脸上焦躁的表情,只觉得在一瞬间,心里的那些问题好像都溜走了一样,“德彪,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看你好像不舒服。木山,以后你能不能也让我帮你做些事啊,以前都是你帮我,我也习惯了,现在看到你难受,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木山,能不能让我也帮你啊。”
听到德彪这样说,木山心里就觉得好笑,上一个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人也许他已经再也见不到了,突然间,木山心中五味陈杂。就这样在德彪面前大哭了起来。
德彪只觉得自己又说错话,心里觉得自己真是笨,真是该死,木山都那么难受了还说错话气木山,德彪在一瞬间也哭了起来。
就在半小时前还在电视台门前眉飞色舞的两个人,现在又在电视台内部的员工休息室里抱头痛哭。如果旁人看到,一定会觉得这两个人是疯子,说不定还要顺嘴骂上几句。
“德彪,你哭什么啊?”
“不知道。”
“不知道哭啥哭?”
“看到你哭就想哭了。”
“啥叫看到我哭你就哭,啥啊,那我咋样你就咋样吗?”
“不知道,反正你咋样我就咋样。”
“傻吗你?”
“你说啥就是啥了,反正我也不聪明。”
“哈哈,你聪明,你好的很呢。”
“那就是吧,反正你说的都对。”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