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生自然大喜过望。他施展开自己惯用手段厨艺,铆足了劲儿地要让王工再吃顿美味可口的炖兔子肉,也好在大都市人面前露露脸儿。岂不知,这个季节,并不是吃野兔的最好季节。兔肉不肥不说,连炖汤的最佳配菜萝卜也没有。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炖出的兔肉,就显得腥臊味儿十足,远不如当年的兔汤那么鲜美可口。原本想再次露脸露腚的茂生,不得不羞红着老脸,一遍遍地向王工道歉。讲摆一些这样那样的理由出来,为自己拙劣的手艺寻开脱。
王工强压住胃里的翻腾,勉强吃了点儿炖烂的兔肉,说了几句不错、很好之类的恭维话,就再不敢去碰它了。他把筷子伸向了略显清淡的青菜盘里。至于那盆热腾腾的兔汤,他连看一眼的勇气也没了。茂生听到王工的恭维话,还以为自己炖出的肉汤依旧合王工的口味儿呐。他便单挑了一只大海碗,盛了满满一大碗肉汤,放在了王工跟前。王工被这碗泛着浓烈土腥气儿的肉汤熏得头昏脑胀,又被茂生好心好意地解释叨咕得心烦意乱。他便有意把话题引到了厂子转型上,堪堪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也避开了茂生喋喋不休地道歉。
王工专注地问道,在本地或附近的地方,有没有可供联合的同类企业呢。若有,就可以走联合经营的路子。既能够实现“天野”厂的转型,又能壮大企业的实力,是一举多得的事情。这样的成功范例,在外地是举不胜举的,成功的几率也大得多。
杏仔和凤儿就急着瞅木琴。俩人的意思十分明了。
木琴沉思了一下,才不紧不慢地把“天然”厂自建厂到现在的情况,详细地讲给王工听。同时,也把自己的初步想法合盘端了出来。
初时,王工听了,甚感兴趣。但听到“天然”厂与合作方打官司后,这种渐起的兴奋感又慢慢淡了下去。
他担忧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成功的把握性并不大。他随即列举出了自己担忧的理由:一是“天然”厂高额的产权归属问题,能否得到彻底解决而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二是北山一村在整个企业中,拥有的自主支配权比重到底能有多大;三是“天然”厂在这种不摸底细难探深浅的官司中,有着多大的胜算。特别是这场官司的结果,最叫王工不放心。
看到木琴等人有些心灰意冷的样子,王工又说道,其实这个想法很好,并非行不通的。只要合作双方的官司能有个了局,且北山一村能够赢得整个企业的全部产权,“天野”与“天然”的合作将会顺利实施的。从目前发展状况来看,“天然”的先期合作,里面似乎深藏了一些令人费解的因素和真假难测的信息。现在的焦点问题是,与“天然”厂合作的对象,到底是什么来头,有着怎样地合作意向和企图,合作期间又有着什么样藏而不露的内幕,必须要搞清楚。否则,矗立在北山一村地盘上的这块肥肉,实际上就是一个巨大诱饵,或是一块难以下咽的唐僧肉。咬上一口,便会被牢牢地钩住,或者被一口噎死。
见木琴等人脸上写满了近乎绝望的神情,王工心下立时又软了。他随即又说道,要搞清楚这些,也并非难事。这几天,我准备把所有精力用到这些方面上来。若是有了利好的消息,我们“天野”厂便能绝处逢生,且有着不可预知的发展前景。至于出现相反的结果,结局又会怎样。王工没有言明,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王工虽是给了木琴等人一线生机,但他的言语并未给木琴们带来怎样地轻松和喜悦。有些沉闷的气氛自始至终萦绕于茂生家的堂屋里,挥之不去。唯有杏仔暗地里莫名其妙地兴奋不已。毕竟自己早些时候的疑虑,又为王工所证实。由此说明一点的是,他的猜测精准又老道,并非捕风捉影地胡思乱想。他竭力不叫内心里这种不合时宜的兴奋溢于言表,而是沉默不语,继续为验证自己的下一步判断,进行着紧张而严谨地思考。
这天的晚宴,就是在这种喜忧掺半的氛围里草草散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