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岁月终究还是在那张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有多么天资绝色的脸庞上刻画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皱纹来,闻听淮仁的疑问,那眉头上的皱纹加深了不少。
“具体是怎么个帮法其实婆婆也不清楚,婆婆是在几年前推算到仙逸秘境将会遭遇一场大劫难。自那时候起,婆婆便忧心忡忡,经常外出去寻找解决的方法。”
“直到那天在鹿远镇遇见了你,婆婆当即心有所感,知道你便是婆婆一直想要寻找的破解之法。果然,一番推算之下,便算到了日后你将会帮助仙逸派渡过这场劫难。”
说到这里顾婆婆正了正脸色道:“婆婆不否认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仙逸秘境,是婆婆自私没有顾及到小仁你的感受。婆婆是很希望你可以留下来的,当然,你要走的话也是不会阻拦。”
原来顾婆婆也不清楚啊,那看来只有天知道了。
淮仁暗叹一声,随即一脸笑意说道:“婆婆说得哪里话,实话相告吧,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我可是快活得不得了,还愁着哪天会被人赶走呢,现在听婆婆这么说,我可放一万个心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答应留下了。
“你这孩子,明明受了委屈,却故作若无其事,还想着法子去哄对方高兴,上次受伤的时候也是如此。”顾婆婆一脸疼惜握住淮仁的手,苍老的脸上已经再次挂上了笑容。
“婆婆以为我是对谁都这样的吗?错了,我只对我的家人如此,您永远是我的婆婆,仙逸秘境永远是我的家。”淮仁一脸真挚道。
听到淮仁这些掏心掏肺的话,顾婆婆眉头上的皱纹全都舒展开来。
“婆婆也不勉强你跟以心,你如果——”
“以心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没有如果。”淮仁打断了顾婆婆的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也收起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神色变得沉着肃穆,说出来的话也是掷地有声,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顾婆婆看得愣了半晌,随即眼里渐渐有泪花闪现,口里喃喃道:“像,真像!”
“像谁?”
“顾婆婆,我像谁?”
“到底像谁?”
淮仁连问了顾婆婆三次,而顾婆婆都没有应答,只是神色恍惚,喃喃自语地离开了。
淮仁有点不知所措地伫在那,心想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装装深沉罢了,为何婆婆反应这么大?
寻思了半晌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也只好继续去干自己该干的事情了。
准备好鸡食,才踏入养家场半步,淮仁便听大红公鸡小红发出一声嘹亮之极的鸡鸣声。
当下寻着声响望去,便见有着巨雕一样体型的小红从从一块大石头上跳了下来,同时拍打着一双比人的双臂还要长得多的翅膀,向着自己只俯冲而来。
淮仁神经不由得一下子绷紧,心道这家伙难道没长记性?还是说它的记忆力只有几天?这般想着的时候,他已伸手入怀,摸出木马雕刻往前方一扔,旋即将意念注入到雕刻身上,命令它立即化身为马。
没有让淮仁失望,雕刻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还差点亮瞎了一人一鸡的眼睛。
待白光消散,高大神俊的白马便赫然出现,如一座挺拔巍峨的山峰屹立在淮仁身前。
而大红公鸡却是稳稳当当地落在白马的身前,没有如淮仁料想之中那般止不住惯性使然,一头撞在白马身上。
由此可见,这只大红公鸡虽然来势汹汹,可它却没有恶意,不是想着袭击淮仁,只是单纯地想要靠近他罢了。
而大红公鸡身后,竟还跟着一群战战兢兢的母鸡。
原来大红公鸡打鸣的时候,那些在草地上优哉游哉的母鸡也吓了一跳,而后便像是屁股着了火一般,急冲冲往这边飞赶,拥簇着站在大红公鸡身后。
淮仁见状恍然大悟,原来之前小红打鸣并不是吹响战斗的号角,而是表示对我的热烈欢迎啊。
唉,人们常常用“畜生”这个词来骂人,殊不知其实畜生比很多人都懂得感恩。
不错,孺子可教也,淮仁心想,不如趁此机会,我给它们讲解讲解更深层次的东西。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劳师动众做这样的事是没有意义的,还不如多吃点虫子多生几个鸡蛋来得实在,你们说是吧?”
鸡群:“???”
“还有看待一样事物,不能只看其表,还要看其内。举个例子,譬如我,看上去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美男子,可我的心却坚韧得如大漠中的仙人掌,圣洁得如淤泥塘里的清莲一般,你们要用心去感受……”
鸡群:“???”
淮仁恬不知耻地唠叨了一大堆,发现鸡群左顾右盼,分明听不懂自己的话。
浪费我的口舌,算了,还是赶紧给它们喂吃的吧。淮仁无奈摇头,正要喂鸡,却发现右手空空如也,低头一看,原来那捧在手里用来盛鸡食的盆子不知什么原因已是打翻在地。
淮仁惊道:“谁这么坏,竟偷偷将我的盆子弄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他对着鸡群乱指一通,吓得鸡群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乱成一团。
淮仁见状趁机将散落在地的鸡食给拾了回去,而后又安抚鸡群,招手示意它们过来进食。
“慢点吃,不用急,小心别吃到沙子了。”他说着将碍事的白马收回怀中,拿来扫帚和篮子向鸡舍走去。
这天上午,淮仁一口水都没喝,忙前忙后,只花了一个时辰便将一天的工作完成了一大半。
为何淮仁的效率会如此之快?说到底还是工作量少的缘故。
农作物和花圃不需他来浇水施肥。
顾以心她们的房间也不需要他来打扫。
藏书阁,药房以及兵器库等地方也有人负责。
总的来说淮仁只需要整理和清洁一些无关重要的地方。
例如饭厅,杂物房,厨房之类的,还有扫一扫空地上的落叶,准备饭食,鸡食,偶尔砍一下柴等等,还算是比较轻松的。
淮仁忙活了一早上,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到了吃饭的时间,坐在首席的顾婆婆还一直魂不守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以柔开口相问,顾婆婆也只是摇头不语。
淮仁夹了一块豆腐到碗里,低头默默扒着碗里的白米饭,在心里替顾婆婆回答了顾以柔的疑惑。
“以柔啊,师傅没什么大碍,只是受到了惊吓罢了,过几天自然就会好。”
“你问师傅被谁吓到了?唉,不瞒你说,其实师傅是被小仁给吓到的。
“小仁他虽然天赋全无不可修行,可偏偏叫人没料到的是,小仁竟是万年也难以一遇的装十三的奇才!他不过是稍微地装了一下十三,便立即散发出一股强大无形并且致命的气场,你师傅这么多年的道行也才堪堪抵挡住半盏茶的时间,其厉害可见一斑,你们以后可切莫去招惹他。”
淮仁这般臆想一番,心里甚觉好笑。
“饭可掉你裤裆上了。”一旁的顾以心突然言道。
原本淮仁的座位是位于顾以心对面的,奈何以真姑娘坐他旁边,令他非常不自在,于是找了个理由坐到了顾以心左侧去。
至于淮仁换位置的理由则是他为人腼腆,不好意思夹菜,想要让顾以心多替他添菜加饭。
当时众人一听,鲜有不瞠目结舌的,俱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用眼神来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原来淮仁平常吃饭,每顿都吃三四碗,饭菜有一半是进了他的肚子。若是顾以真来了兴致想要下厨做饭,那么淮仁那一顿饭就吃得更犀利了,不将锅盖翻个地朝天誓不罢休,无论众人如何劝阻都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