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狐狸搓搓手,抱了一件大氅进来放在桌上。
我叫住他,问:“华将军要你送来的吗?”
他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见我帐里没生火又找来火盆生上了暖暖明火。他一会儿做这儿一会儿做那儿的,弄得我一时无法下床更衣。好不容易弄完这些,他准备走了,却扭过身来嘟囔一句:“姑娘今日恐怕会要多穿点衣裳,外头下雪了。”
我木然注视着他直到离开,待在大帐里想了片刻,只觉得心底有无数爪子在挠着。
怎么,狐狸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儿身的?难道是咬银那家伙喝酒误事,一时嘴多说了出去?
我没在多想,披上大氅掀开帐门走了出去。漠北早晨风太大,夹着碎雪,我伸手理了一下被吹散的发丝,重新束好塞入头盔里。天寒地冻,漠北已步入安宁,我找到咬银他们住的大帐,掀门进去。
他们一群人昨晚睡得跟死猪一样,鼾声绵绵,拧耳朵踹屁股怎么都不醒。无奈之下,只好端了点凉水一人脸上倒上一点,他们才‘哎哟哎哟’地起来。
“你们还以为这是青山寨子,自个家吗?这是军营,不按作息时间来者军法处置!平日里一个个嚷着要大展宏图,你们这样怎么大展宏图,还没展开就已经扼死在了摇篮里。”我发怒道。
咬银站在他们中间笑起来,“哟,女侠今天这么大火气!”
我白了他一眼,要他注意口辞,他撇撇嘴耸耸肩只当没说过。我走到咬银旁边,细声对他讲:“你昨日喝酒后有没有乱说话?”
咬银蹙起眉头想了下,摇头,“没有。”
“真没有?”我不信。
“真没有!”他语气笃定。
我‘恩’一声姑且信了,转头看着主帅大帐的方向。
外面天色已开,人声逐渐鼎沸起来。我匆匆跑到华生帐里,连招呼也没打就径直闯了进去。
华生*着身体站在原地,惊愕的望着忽然出现的我。
我定定看着,竟是移不开眼睛。
他身材魁梧健壮,全身上下无一丝赘肉,肌肉线条匀称结实,下面威猛无比。嗯,是符合所有女子闺阁想象中的那种男子。
“我……我不是故……”我话还未说完,华生便凑了上来,揽住我扭如水蛇的腰。四目相对,华生笔挺的鼻尖碰了下我额头,我顿时觉着燥热难耐,口渴舌干。
“华生……我……你”我已语无伦次。
他开始喘粗气,轻轻吻上了我的睫毛,然后点了点鼻尖,最后落在我的有点湿润的唇上,顾不得我同意撬开贝齿,在里面尽情探索。我有意挣扎了几下,却被他用粗壮的双臂,勾住了腰,勾得紧紧的,不容逃去。
华生似乎疯了,我也似乎疯了。他伸出一双大手,左手在我胸前盘旋,右手在下面强攻。我时而扭动腰肢,不容半刻喘息。华生开始褪去我一身束缚,解开中衣,将我抱起放在软塌上。
待衣物还未完全褪去时,我悬崖勒马,醒悟过来,一掌推开华生,穿起衣物匆匆离去。
帐门外站岗的小兵见我衣衫不整的跑出来,表情惊讶地看着我。
一整天,我都有意躲着华生。
军中有谣言四起,说华将军有断袖之癖。
傍晚时分雪还在下,狐狸找了我。
他见我,沉下脸,语气逼人:“姑娘你是喜欢华将军是吧!”
我没有说话,脸色淡淡,却也不否认。
“你既然喜欢他就应该为他做出点牺牲来,你知道现在全军上下都在疯传些什么吗?”狐狸失声怒道,又压低声音,“说华将军是断袖,这会对军心产生极大动摇的。”
我的神色微微一动,似被刺中了心底某处。
狐狸说的话有他的道理,我却有我的难处。
不知何时,华生站到了我后面。
“狐狸你先去忙吧,我有些话对她说。”
狐狸不甘,拂袖离去。
华生想要靠近我,却被我躲了开。
“今日早晨是我不好……”
我抿住嘴唇盯着地上细细的碎雪,伸出脚将它们划成一条一条的。
“千雪,你要知道我……我爱你……感情从一开始就种下了,十年的等待与成长足以让它发育为苍天大树。”华生低垂眼角,让我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在太清池便哭鼻子的男娃娃。
我不知怎么说,只是呆呆站着,眼神漂移。
“千雪,你跟我走!”
话落,华生转身扛起了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马,扬起马鞭在空中打出几个空响。我俯在华生背脊上,紧紧搂住了他的腰,感受他的温热。四周细雪寒风呼啸着从耳畔旁疾过,糊得满脸飞霜。
直到周围风雪冉冉停下,华生才将我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他要我闭着眼,我照做不误。隐约感觉这里有汩汩小溪声,有簌簌虫儿声……华生贴心地扶住我,一步一步走在柔软的地上。慢慢的,我眼前有微微亮光出现,这回华生总算让我睁开了眼。
“哇!”我大为吃惊。
眼前一方清池微波粼粼,上方洞口有雪有月光洒下,空灵而神秘。无数绿萝藤蔓绕着整个洞壁,开出五颜六色的花,借月光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我雀跃不止:“这是什么地方?好美!”
华生此刻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得到了自己心爱之物的小孩子,宠溺地摘下一朵粉色小花,别在我耳朵上,温柔耳语道:“喜欢吗?”
我被他弄得后颈处痒痒的,拱拱肩细声说:“喜欢。”
“我再送你个道歉礼物,可好?”他蓦地正色紧盯我。
我不晓得华生还要做什么,怀着些许期待看着他双眼:“恩。”
华生仿佛得了这世上最不得了的物什似得,开心地拉过我双手,走到清池前,徒然跪下。
我十分诧异:“你做什么?”
华生侧过头,一双眸子里是我的倒影,他问:“雪儿,若是没有满树红灯笼,没有上好女儿红,也没有上京城里绣娘绣的最好嫁衣,只有随时都有可能战死沙场的我。这样,你还愿意嫁我吗?”
“傻子……”我垂下眼,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傻子,傻子,傻子……”我止不住地责骂道。
华生伸出双臂揽住我,“对不起,是我太过心切,对不起……”
红烛鲛纱,喜乐锣鼓,都成为幻影。
我擦干泪,抬眼看向他:“我要满树红灯笼有何用,要上好的女儿红又有何用?此生有你华生,便足矣。”
华生将薄唇凑了过来,在我朱唇上轻轻啃着。
没有双亲,没有高朋,我和华生在一方清池前拜了天地,立下海誓山盟,永不离弃。
这一夜,两条*的人影结合在一起,男人低沉的喘息声和女人娇嗔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徘徊在冬夜的漠北中。
这一夜,我睡在华生有力的臂膀上,耳朵贴在他胸前,听里面‘扑通扑通’的声音。
这一夜,华生筋疲力尽。
二日一早,我觉得昨夜折腾太狠,华生体力旺盛,弄得整个人现在骨头生疼,快要散架。华生知我不舒服,所以驾马的时候,尤为小心,遇到不平之路他会下马,将我抱过去。
按照老人们的说法,我们这是叫“新婚夫妻~~”
回军营后,狐狸黑着脸找来,面对我俩身上一夜快活后的痕迹,他一目了然。不过,他紧张得倒不是这些细枝末节,而是……
“将军,蛮金人下了战书,三日后漠谷。”狐狸将信笺交到华生手里。
华生脸色一沉,手中信笺颓然下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