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明月当空，狡黠的月光照遍大地，却也有它照不到的地方。

“孽障！竟敢乖张至此。”

一间古色古香，精致而又考究的佛堂里，怒骂声骤然从王夫人口中发出。

立在王夫人身边，弓着身子的周瑞家的缩了缩身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么多年了，周瑞家的陪在王夫人身边，很清楚这位看似佛心仁性的主子，有着怎样的心肠。

都说外甥像舅、侄女似姑，但在她看来，那威风八面、令人畏惧的王熙凤，狠辣尚不及自己这主子的十分之一，若不是自己主人主动退让，凭那稚嫩的王熙凤，怎可能握稳管家大权。

揣摩着王夫人心思，周瑞家的趁气氛稍缓，低声道。

“太太，那轻哥儿太过猖狂，要不我去教训一下。”

撇了眼阴影中自己的陪房，王夫人面色已恢复如常，状似淡然道。

“你准备怎么做？”

周瑞家的面露阴狠，伏低赔笑道。

“这轻哥儿年纪小，行事难免又疏漏，退一步说即便他是个完人挑不出毛病，内宅的隐私手段多着呢，量他也防不了，如此……”

听完周瑞家在耳边的低语，王夫人眼眸闪了闪，似是不忍般沉吟了下道。

“轻哥儿毕竟是三房仅剩的血脉，给他个教训就好，不要太过，以后再看看吧！”

“太太心善。”

周瑞家的垂首应是。

“去吧。”

似是累了，对着周瑞家的挥了挥手，王夫人闭上了眼睛，跪坐在佛前，捏起了佛珠。

见王夫人又准备诵经，周瑞家的恭声退了出去，路过正门前，对着几个守门丫鬟吩咐道。

“好好服侍太太，记得提醒太太休息！”

“是。”

四个小丫鬟恭声应答。

颔首满意，周瑞家的似是放心般离开。

没人看到的是，在走出了一段距离后，周瑞家的猛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佛堂，眼底嘲讽之色甚浓。

…………

另一边，回到住处的王熙凤砸了几个花瓶，鬓间五凤珠钗都跟着身体剧烈摇晃，显见愤怒到了什么程度。

“小畜生，竟敢蓄意让我丢丑。”

平儿揉着太阳穴，看着暴怒的**奶心中一阵无力。

“或许不是故意的，那么小的人，哪能有这心思。”

“怎么不是故意。”

丹凤眼一瞪，王熙凤不满道。

“我看他就是故意，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歹毒，不教训教训还不上了天去。”

“奶奶息怒，那么点小子怎么敢拨胡须，况且一个孤子，奶奶何必跟他制气。”

平儿觉得心力交瘁，只能尽力劝说。

“孤子？哼哼！”

王熙凤冷笑，眼中一抹奇色闪过。

“我原先也当他是个孤子，胆小怕事，温温吞吞，必是个不敢惹事的主，不过如今看来，……呵呵！”

“怎么说？”

平儿奇道。

慢慢踱步，王熙凤似是在理清思路，轻声道。

“你想，早前提起那五哥儿，下面人都怎么说？是不是胆小怕事、孤僻呆板、只知死读书的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