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得急,连给云归取名字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走的当天晚上,我就生了。”
“当时我什么都没想,我就希望他们爷俩能够早点回来,所以孩子就叫云归。”
刘婶的脸上已经丝毫不见血色,连坐都坐不住了。
沈陌只能蹲在她身边,任由她靠着自己,听着她越来越小的声音。
“那年年末,我收到了他们爷俩的抚恤金。”
“我才知道,云归满月那天,他们就没了。”
整个厨房都沉默了,就连段庭煜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前他只看到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却从来没想过,他们在前线时,身后人所受的煎熬。
长叹了一口气,段庭煜拿起锅铲将已经凉透的土豆丝盛了出来。
“刘婶,先吃饭吧!”
“对,吃了饭才能治病。”
沈陌坐在饭桌上,将脸埋进了馒头里。
她现在急需和系统来一次严肃的对话。
她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再出现刚才那样的事情。
“系统,刘婶的病没有办法治吗?”
[没有。]
[主人你是命不该绝,是天选之人,所以本系统才能逆天而行。]
沈陌失落了一下,紧接着抬起了脸,斗志昂扬。
“婶子,你相信我,咱们一定能找到好大夫治病的。”
“你放心,我前几天得了赏银,咱们有很多银子。”
看着沈陌的样子,刘婶笑着点了点头。
“那婶子就先在这里,谢谢你了。”
吃完饭,刘婶胡乱地擦了一把脸,将嘴角的油花和眼角的泪痕都擦掉,不让人看出来任何端倪。
确定自己都处理好了,她才拿下了挡脸的手,笑着说道。
“白在你们家蹭了一顿饭,也不知道我家那臭小子跑哪儿去了,我得去找他了。”
沈陌觉得有些奇怪,村里的小孩儿都是满街跑的,到点了自然就会回来。
他们上山回来晚了,所以早饭和午饭并做一顿了,按理说现在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
这时间不早不晚的,孩子当然不能回家。
当天中午,沈陌看着趴在刘婶身边哭的云归,这才知道。
刘婶要去找的那个孩子是云早。
“怎么办?”
想到之前。刘婶的心思,沈陌就觉得满心苦涩,尤其是现在整个村子的人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怀疑。
“你们说,刘婶好好的,为什么从你们家回来就上吊自杀了?”
看着那白发苍苍浑身上下都是油渍的老太太,沈陌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怕什么!”
那老太太反而又往前走了一步。
“是不是你谋财害命?”
沈陌只觉得莫名其妙。
“就刘婶家里这点儿银子,这破旧的房子,有什么财可谋?”
“我告诉你,你要是实话实说,我们还能给你个痛快,否则的话我们就报官让你去吃牢饭。”
“你这话说的真好笑。”
沈陌翻了个白眼。
“你说让我去吃牢饭,我就得去吃牢饭吗?你说人是我害死的,就是我害死的吗?”
“就你这么咄咄逼人的,说不定刘婶是被你给害死的呢。”
“按我朝律法,你这种情况可以算得上是胁迫罪,若致人死亡,通常情况下都是死刑。”
“不过,也有可能会等到秋后执行,让你在坐鬼的路上不孤单。”
莫名觉得这最后一句话略带调皮,沈陌心中的悲伤被冲散了一点。
“狡辩!”
那老太太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挽起了袖子,手指都快要贴到沈陌的鼻子上了。
“我告诉你,这村子里的人大家都知根知底儿的,就你这个小狐狸精莫名其妙的住进了我们村儿,就跟我们村的小伙子滚到了一起。”
“别说那些成亲该有的规矩了,就连个喜宴都没办也不知道家里有谁,你怎么让我们大家相信你是个好人。”
“再说了,你来了,我们村就死了一个,不赖你赖谁?
被这逻辑给打败了,沈陌耸了耸肩。
“你们要是这么想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你们去报官吧。”
沈陌一边说一把将那老太太的手指头给握住了,使劲向后掰。
看着那老太太疼的呲哇乱叫,沈陌冷笑。
“我告诉你,不讲理的人我见得多了,不信你就放马过来试试。”
说完,沈陌一把甩开了那老太太的手。
“按照本朝律例,诬告者,同扰乱公堂罪视之,仗责三十大板。”
段庭煜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沈陌只觉得这声音犹如天籁。
感受到村民落在自己身上,那怀疑又恐惧的目光。沈陌不适时宜的笑了。
无论如何,她确定了,她捡来的这个便宜老公倒是真的向着她,不管她被人污蔑还是如何,他都站在她这边。
不远处,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身上的衣服和周围村民的麻布不同,是稍微细一点的棉布。
沈陌的眸光动了动。
“这不是村长,应该就是里正了。”
果不其然,那男人在自己面前站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段庭煜,意味深长的说道。
“段庭煜啊!你也是我们村子里长大的,刘婶对你多有照顾。”
“刘婶的死和我媳妇儿没有关系。”
段庭煜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
“你是村里的村长,就更应该知道法律。”
说着,段庭煜牵着沈陌的手向外走去,走到门口,他顿住了脚步。
村长笑道:
“好孩子,及时醒悟就好。”
“快说,你媳妇儿是怎么害死刘婶的?”村长笑眯眯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咄咄逼人。
“村长这样,倒是让我怀疑刘婶是被你逼死的。”
“要不,怎么会这么急着诬陷别人。”
段庭煜的声音冷冷,不带任何起伏。
“因为我看着您长大的,所以我对您更加了解,所以不要狡辩。”
段庭煜说完,不给村长说话的机会,将目光落到了刘云归的身上。
“云归,你娘早上来是为了拖孤,他让你在他死后到我们家来。”
床边,不大的少年擦干了眼泪。
“那虎娃呢?”
沈陌愣住。
“对啊,虎娃怎么办?”
“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