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眠手一停:“给个理由。”
黎嘉洲:“想我不需要理由。”
陶思眠反问:“没有理由我为什么想你。”
“想我不需要理由,所以是对的啊, ”黎嘉洲温声解释, “你没有理由, 你在想我,因为你想我不需要理由。”
陶思眠没出声。
黎嘉洲:“你前半句可以看做陈述,后半句可以看做自己对自己的反问, ”黎嘉洲满意道,“逻辑成立,辩证完美……”
陶思眠作势要走。
“好好,”黎嘉洲椅子前移,长腿把她虚虚锢在身前,陶思眠睨他, 黎嘉洲仰面看她,软了语气,“算我想你了……”
明明他没碰到她, 陶思眠却觉得这个姿势莫名亲密。
周围有研究生投来好奇的目光。
陶思眠轻搡一下黎嘉洲额头:“不要乱说话。”
黎嘉洲反而把手也伸出来堪堪环住她, 委委屈屈的:“我想我的习友我有错吗。”
陶思眠提气:“你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
“没关系,”黎嘉洲一脸无赖地笑, “他们都没长眼睛。”
黎嘉洲说完, 那些八卦的研究生果然背过身去。
这下,陶思眠真的害臊了。
她想从黎嘉洲身前离开,黎嘉洲摆明不让,她作状要打他,他反而把脸凑到她手下。
傅阔林一进门就看到小姑娘在生气。
“黎嘉洲欺负人?”傅阔林中气十足。
黎嘉洲:“我没有。”
陶思眠:“他有!”
傅阔林瞪黎嘉洲一眼, 转而望向小姑娘又是轻言细语:“你忙吗?不忙帮老头子敲个文档。”
陶思眠眉眼弯弯:“好。”
傅阔林朝陶思眠招手,陶思眠朝黎嘉洲得意地笑,黎嘉洲恋恋不舍松开她。
陶思眠过去:“需要敲什么傅教授。”
“这个,这个,”傅阔林把手里的平板递给陶思眠,“把意义阐述和文献总论从3500字补到6000可以吗?”
陶思眠快速浏览一遍,“可以,”她接过平板想在门口距离黎嘉洲最远的位置坐下。
傅阔林一拦:“这个座的同学马上回来,你去a30的电脑吧,只有a30的电脑是空的。”
傅阔林一脸正直,陶思眠乖巧应好。
傅阔林点点头离开,陶思眠脸上写着“看吧你欺负我你教授都看不下去”地找座位,直到陶思眠走到黎嘉洲旁边的位置,找到a30……
陶思眠整个人顿一下,然后,她看一眼正前方墙上傅阔林和黎嘉洲的介绍,面带微笑且目不斜视地开始工作。
黎嘉洲爱惨了小姑娘大庭广众想咬自己又拿自己没办法的小模样,他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吃着酸奶,一边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尽快合法化。
毕竟她都来看自己了。
毕竟她都给自己□□心酸奶了。
毕竟她都坐自己旁边了。
这四舍五入就是……
黎嘉洲美滋滋,无意识地把酸奶搅过来又搅过去。
陶思眠听到搅拌声偷看黎嘉洲一眼,不着痕迹把椅子朝远离他的方向挪了一些。
————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陶思眠忙完刚好饭点。
傅阔林招呼陶思眠:“待会儿一起去聚餐,吃夜烧烤。”
可他们研究室聚餐,自己算外人……
陶思眠:“没事,我打个车回去赶晚饭。”
“你要觉得不好意思那就明天也拎酸奶过来,”傅阔林瞥黎嘉洲一眼,对陶思眠道,“我要草莓味不用加抹茶。”
“陶总我也要草莓味不用加抹茶。”
“草莓味不用加抹茶。”
身后响起一片附和。
陶思眠跟在黎嘉洲身边出楼,脸红得有点不知所措。
黎嘉洲回头睇众人一眼:“你们适可而止啊。”
夕阳落在前面,黎嘉洲侧脸逆着光。
这个瞬间,陶思眠觉得他算个好人,如果他手没有若有若无碰自己的话……
烤鱼铺在学术楼斜前方,是交大老字号,从一个路边摊开到上下两层楼。
陶思眠他们去的时候,小桌已经坐满了,大桌刚好剩个包厢。
“又来了啊。”老板娘笑眯眯朝大家点头,把人带进包厢后,让儿子去倒茶。
老板娘儿子叫徐裕成,十三四岁,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话也不多。
研究室最初去的几次还会逗逗小孩,发现小孩爱理不理,也就不再多问。
但这次,小孩给大家倒完茶后,出去了,隔一分钟,又进来,给陶思眠递了张单片湿纸巾。
陶思眠在看手机,一边道谢一边很自然地接过来撕开擦手。
两个人表情都酷酷的。
傅阔林起了兴致:“我们可是在这吃了快三年,你怎么不给我们拿啊。”
小孩“哦”一声:“湿巾贵。”
傅阔林:“那你怎么给她拿。”
小孩:“她是姐姐,你是客人。”
傅阔林“诶”一声:“你这么说就是对姐姐好,对客人敷衍?”傅阔林道,“做生意这态度可要不得……”
小孩直接指了一下墙:“大包四块十张,单片五毛一张,是你们自己没点……”
傅阔林被噎得说不出话,饭桌上发出“噗嗤”的笑。
其实说来也巧。
许意菱上大学第一天,陶思眠和她在这家烤鱼铺约的饭,陶思眠为许意菱收拾了几个混混,还报了警。
混混出来后,陶思眠担心对方找烤鱼铺的麻烦,好几次过来找许意菱都把地方定在这。
老板娘也是个通透人,自然感激得对两个姑娘多照顾了些。
高考出成绩那天,陶思眠拉着许意菱在店里喝得酩酊大醉。
老板娘替两个姑娘叫了车还不放心,硬是扔了店跟着车把两个小姑娘送到大院门口……
这一来二去,自然是熟了。
但陶思眠不是喜欢讲故事的人,迎着众人好奇的眼神,她只是淡笑:“是有一段渊源。”
黎嘉洲喜欢小姑娘平常说话的语速,不急不慢,他光是听着,就身心舒畅。
知道这段过往在她记忆里是好的,他也不追问。
陶思眠手机响。
黎嘉洲微信进来。
【黎嘉洲】:你和小孩算渊源,和我算什么源?
这人就坐在旁边。
陶思眠瞟一眼黎嘉洲,轻声问:“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
“嗡嗡”再震动。
【黎嘉洲】;天赐良缘。
陶思眠耳尖一烫,没了声响。
黎嘉洲在傅阔林“哟呵”的八卦声中起身给所有人都倒了饮料,他给别人都倒中规中矩的四分之三杯,倒数第二个给小姑娘倒了快满的五分之四。
就像幼儿园老师给偏爱的小孩多发一块糖果。
陶思眠嘴硬:“可我还是只会说一声谢谢,不会说两声。”
黎嘉洲放下饮料瓶,笑道:“你不说都可以。”
陶思眠心弦微颤,分外掩耳盗铃地抱着杯子背身对他。
傅阔林研究室官僚气息很弱,聚餐的时候大家胡吹乱侃什么都能说。
只是他们以往很节制,今天用陶思眠的酒量来看都显得放纵。
陶思眠没喝,黎嘉洲喝得少。
桌上烤鱼还没吃到一半,傅阔林已经吹了五瓶,眼角都微微发红了。
包房隔音效果好,傅阔林打了一个有回音的酒嗝。
“平,平心而论,”傅阔林推开杯子,“我最烦小人在背后捅刀,你捅我一刀,我还你三刀,你捅我三刀,我得万剐千刀……我做研究几十年,教材从第一版写到现,现在十二版,就是行得正坐得端。”
“我不是怕,”傅阔林指着心窝,“我是心里难,难受。”
傅阔林哽咽:“我带你们,最年轻的,黎嘉洲都快五年了,最长的,那个谁,十年了……”
傅阔林看向陶思眠:“不怕小姑娘笑话,可,可你们仔细想想,人这辈子能有几个五年,几个十年,我是打你们了?骂你们了?”
黎嘉洲起身把傅阔林身前的酒全部拿开。
“还是吞你们补贴了,”傅阔林“呜呜”出声,“这,这样对我,我真的六十了,没几个十年了,没几个项目能做了……”
饭桌一片安静。
傅阔林喝醉了,说着说着开始唱“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他唱两句,让大家齐唱。
没人发声。
“小,小姑娘啊,”傅阔林又摇摇晃晃地对陶思眠道,“带,带我打把游戏吧。”
陶思眠:“您玩什么,手机上有吗?”
傅阔林自豪作指点江山状:“我手机上什么都有,全是我外孙下的,我自己玩,全、全是最菜的青铜,你、你挑一个你最擅长的,带我杀、杀遍全场,”傅阔林又道,“你们也,也一起玩啊,不是摸鱼的时候最爱玩吗……”
黎嘉洲揉着太阳穴:“你喝多了。”
傅阔林一把挥开黎嘉洲:“你,你不要管我……”
研究室出了两个人,加陶思眠和傅阔林四个。
陶思眠把小孩叫进来。
傅阔林嫌弃:“小孩会玩吗,知道电子竞技吗?”
陶思眠笑一声:“全服排名前十,神仙操作、大局观一流……”
小孩波澜不惊:“现在是第二。”
傅阔林双手作揖一拜,干脆地:“成哥!”
众人大笑,游戏开始。
陶思眠手速很快,但小孩更快,小孩把开场一血让给陶思眠之后,直接二杀,三杀,四杀。
又一轮新的对峙。
研究生喊:“成哥快回来!你没血了。”
小孩置若罔闻,顶着几乎看不到的血皮反手五连绝世。
陶思眠打这样的局感觉敌方像慢动作,对小孩而言,敌方差不多是静止的。
包厢里,“牛逼”“我擦”“哎哟喂打到投降为止”此起彼伏。
包厢外,路灯昏沉地撑着厚重的黑夜,暗色浓郁化不开。
中场休息,黎嘉洲去了趟洗手间,正要回包厢,看见小孩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蹲在墙角发呆。
黎嘉洲没窥探人隐私的习惯,只是身高放在那,他余光扫到小孩的屏幕。
黎嘉洲“哟”一下:“成哥要去打职业了?”
小孩径直按灭界面。
黎嘉洲道:“那俱乐部好像很厉害吧,我一个不玩游戏的都听过。”
小孩看也不看他一眼,起身就走。
黎嘉洲又道:“我以为七七是带着姐姐滤镜在夸,没想到你还真的这么强啊……”
小孩听到这话,停下脚步:“你叫姐姐七七?”
他走到黎嘉洲面前,满脸警惕,“你是谁,你叫什么?”
黎嘉洲喝酒有点上脸,弯下腰,他就用那张极其好看的脸平视小孩,勾了抹浪荡的笑:“叫姐夫。”
小孩皱眉:“神经。”
黎嘉洲弯着眉眼:“就叫一声。”
小孩撇嘴:“不叫。”
黎嘉洲:“你叫一声我给你买糖吃。”
他只吃陶思眠的糖,不吃神经病的。
小孩转身要走。
黎嘉洲手一伸,把小孩勾进怀里。
他醉里醉气摸出手机,点开网页:“喜欢什么球鞋吗?新款?限量?aj?”
小孩挣扎着要走。
黎嘉洲换界面:“不然游戏?装备?你叫一声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小孩挣扎动作越大。
黎嘉洲锢住小孩,力道却不大:“不然新款樱桃?侧刻限量,战队签名,所有轴所有色号,”黎嘉洲飞快按着加入购物车,“叫一声姐夫这些都是你的。”
“不叫不叫不叫!说了不叫就不叫!”小孩气得像只抓狂的小狮子。
“再加显卡加——”
黎嘉洲话没说完,小孩又重又狠踩黎嘉洲一脚,黎嘉洲吃疼松劲,小孩趁机逃开。
“诶你个倔小孩,”黎嘉洲酸溜溜学着陶思眠,“还什么神仙操作,大局观一流……”
小孩自顾自朝前走。
黎嘉洲:“你就等着,等我真成你姐夫,我他妈让你对着我叫一百遍一千遍。”
小孩回过头,分外不屑地朝黎嘉洲做了个鬼脸。
黎嘉洲气得心口一梗:“诶你……”
————
黎嘉洲回包房,大家在准备离开。
陶思眠问:“你刚刚在和小孩说什么?”
陶思眠好笑,“他专门跑过来让我离你远点,说你,”陶思眠指了一下头,“这儿有问题。”
黎嘉洲面不改色:“交流男人的感情。”
陶思眠不想和他多说:“今天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寝室?”
黎嘉洲笑着刮了一下她细软的耳垂:“我很想,但还有事。”
之后几天,陶思眠在准备军训要用的东西。
黎嘉洲偶尔晚上会给她打个电话,闲聊一两句。
陶思眠可以听出他很想和自己说说话但没有时间的纠结,但不知道具体情况。
傅阔林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像一根倒刺,栽在陶思眠手里,可黎嘉洲不说,陶思眠也不会问,就这样一直卡着。
直到军训前一天,许意菱和陶思眠再去到烤鱼铺,陶思眠若有若无问:“程果为什么不陪你。”
“他忙得太难受了。”许意菱心疼地解释原委。
陶思眠这才知道,黎嘉洲,或者说傅阔林整个团队正在经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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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们!画画!肥来啦!!呜呜呜!!!!
甜粥:现在的小孩真不好哄。
甜粥:不过我认识我老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
甜粥:我脑子有问题?你才有问题!
甜粥:预约一千遍姐夫!嘻嘻。